殺人一事,對它們而言,早就已經習以爲常。
即便一身鬼氣被手銬束縛,也無法泯滅心中殺意。
並且,它們非常清楚,這些選召者們內鬥起來,比誰都要狠戾得多。
看臺上,枯骨鬼在一衆獄卒的簇擁中坐了下來。
幾乎同時,囚徒們就朝那支選召者小隊發起衝鋒。
烏泱一片,聲勢駭人。
這時,不知所措的詩語只好向始終鎮定的付晨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跑!別愣着!”
話落,付晨就開始跑動起來。
雖然不願參與此事,但枯骨鬼絕不會允許有誰站在原地。
那不是擺明了忤逆它麼?
按照枯骨鬼的性格,一旦那麼做了,恐怕被卸去雙腿都是較輕的懲罰。
所有選召者皆是清楚這點,跟着大隊展開奔襲。
見此情形,枯骨鬼滿意地笑了,沉聲自語道:“折磨那幫老傢伙沒什麼意思,還是得多安排些新節目纔行……”
混亂的人潮中,付晨觀察着前方於蒙的舉動。
不出所料,對方根本懶得參合這種事情。
只是漫無目的地瞎跑,沒有表露出絲毫攻擊的慾望。
付晨見狀,更加確定心中猜想。
局勢如此混亂,就算枯骨鬼多張幾雙眼睛,也不可能逐個盯着去看。
並且囚徒衆多,不可能沒人都能找到時機發起攻勢。
這麼一來,只要趁亂裝模作樣,便能讓枯骨鬼找不到半點毛病。
不遠處,馮慶和林遠二人一番搜尋,終於在人羣中找到付晨的身影,於是便快步跑了過來。
“臉譜。”
聽見呼喚,付晨轉頭看去。
馮慶的表情有些凝重,至於林遠則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付晨將腳步放緩,等待二人跟上。
片刻過後,一行四人便正式匯合。
馮慶一邊跑動,一邊對付晨問道:“有什麼打算麼?”
付晨沒有太多猶豫,直接如實應道:“目前沒有。”
衆目睽睽之下,能有什麼打算?
出手相助麼?
那又該怎麼幫呢?
囚獄就這麼大,且不說能不能救得了那幫人,更可能將自己拖入險境當中。
非親非故,付晨實在找不到以身犯險的理由。
出於詭調局職員的本能,馮慶很想做些什麼。
可局勢當前,他也只能選擇繼續觀望。
前方,戰鬥已經拉開序幕。
鬼物們奔襲上前,紛紛發起攻勢。
即便有手銬桎梏鬼氣,使它們的攻勢衰弱許多。
可數量如此之多,同樣難以招架。
那支被分離在外的選召者小隊,只能儘量配合着調出靈器抵擋。
以眼鏡男爲首,他們一邊頑抗,一邊撤離。
看似狼狽地東奔西跑,卻是不動聲色地朝鐵絲網靠近。
整個過程無比艱辛,可求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即便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可他們皆是不肯放棄。
好似溺水之人抓着最後一根稻草。
哪怕已被割破手掌,但就是不肯鬆懈分毫。
只要能抵達鐵絲網旁,就能貼上速行符,展開最後的衝刺。
林遠有些怪異地看了付晨一眼,沉默着沒有說話。
這不是明擺的事情麼?
隨着付晨開口,馮慶當即確定心中猜測,說道:“他們想逃離這座囚獄。”
此話一出,反應稍慢的詩語和林遠二人,同樣也明白過來。
“他們看似有進有退,但仔細留意的話,不難發現每次都會接近一些。”
說到這,付晨頓了頓,又說道:“如果以宏觀的角度去看,這種距離上的偏差會更加明顯。”
馮慶聞言,沉聲說道:“能夠縱觀整個活動區的地方……”
雖然他沒將話說完,可每個人都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
枯骨鬼所在的看臺,顯然就具備着這個條件。
發現端倪,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此時,眼鏡男取出一根金光繚繞的長棍,擋下襲向腦袋的鬼爪。
二者觸碰之間,鬼爪有青煙升騰。
發起攻勢的鬼物發出一聲痛嚎,將手一縮退了下去。
眼鏡男擦去臉頰垂下的鮮血,藉着餘光撇向鐵網那邊。
近了。
很接近了!
就在這時,隊伍內發出一聲痛嚎。
眼鏡男轉眼看去,一名隊員正捂着鮮血直流的斷臂,幾乎快要失去戰鬥能力。
至於她的手臂,則被不遠處的一頭鬼物咬在嘴裏,一陣咀嚼血水溢出嘴角,愜意地露出一抹森然的獰笑。
再看衆人,皆是已經遍體鱗傷。
那名臉型方正的中年男人,正舉着一面碩大的盾牌。
盾牌邊緣,猙獰的倒刺劃破空氣,有破風聲乍響,逼迫得衆鬼不敢上前。
可從男人愈發蒼白的面龐,不難看出他已是頗爲乏力。
又逼退一波攻勢之後,男人轉頭看向眼鏡男子。
由黑線縫住的雙脣,已有烏黑的血液凝固。
男人嘴巴微動,雖然沒能說話,可眼鏡男依舊能從對方佈滿血絲的雙眼中讀懂意思。
“快!動作快點!”
眼鏡男咬了咬牙,卻是微微搖頭。
他又何嘗不想快些?
可目前距離鐵網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直接衝刺並不現實。
一旦被枯骨鬼發現端倪,調遣獄卒做出相關對策,那麼先前的一切鋪墊都將功虧一簣。
還得再等等……
但這支隊伍還等得了麼?
每名隊員的每次揮擊,都比上一次來得乏力。
前方,便是烏泱泱的一片囚徒。
當前爲止,還只是衝在最前方的鬼物們發起攻勢。
它們的鬼氣被封,只要擁有靈器剋制,暫時尚能勉強抵禦。
等到那些選召者們同樣運用靈器參戰,一切都將截然不同……
眼鏡男的心緒無比沉重,徒增出些許悲涼。
這一幕,自然落在時刻保持關注的付晨眼中。
“他們好像需要一點幫助。”
馮慶聞言,轉頭看向高臺。
枯骨鬼似乎已經有所察覺,正招來數名獄卒,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時間不多了。”
馮慶面色凝重,再次對付晨問道:“有什麼打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