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付晨與詩語的動作足夠輕微,沒有造成任何異響。
可於蒙怎可能毫無所覺?
之所以不說,只是覺得與自己無關而已。
在長久的囚禁當中,它從最初的義憤填膺,到如今的麻木不仁。
只因學會一件事情。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不要多問,更別插手。
只有這樣才能減少麻煩,也讓自己能夠過得安穩一些。
現在,平穩的生活被這兩個活人打破,於蒙心中自然不悅。
不過,它並不表現出來。
於蒙邁步跨過門檻,沉默着朝活動區走去。
付晨與顧卿依對視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聯想到枯骨鬼扭曲至極的性格,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這一次……
它又會想什麼方法來折磨人呢?
沒過多久,一層的囚徒們盡數集結,在活動區的廣場列隊。
前方,枯骨鬼冷冷地掃視一圈。
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有何情緒。
沉默片刻,它才以低沉的嗓音說道:“這一批的新人,好像不太老實啊……”
僅一句話,幾乎就快確定嫌疑範圍。
這些年來,安吉囚獄收容了一批又一批的選召者。
見識的足夠多了,枯骨鬼逐漸摸清路數。
它的語氣不帶感情,冷漠地說道:“在囚房裏做出僞裝,打開鐵門後,再掩蔽自己的身形展開行動。”
“呵……這種方法,很久以前就有人試過。”
“你們猜怎麼着?”
全場寂靜無聲,沒人膽敢應答。
枯骨鬼咧起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獰笑,“他們還沒死呢~”
此話一出,所有選召者皆是心底一涼。
哪怕僅經過數天時間,可每個人心裏都很清楚。
在這座囚獄當中,生存要比死亡更加恐怖。
嘩啦——嘩啦——
囚獄大樓方向,傳來陣陣鐵鏈碰撞的聲響。
付晨眉頭微皺,循聲看去。
一名獄卒手上提着鎖鏈,緩緩走了出來。
在它後方,鎖鏈延伸,直直地刺入一名選召者的掌心,將雙手“縫”在一塊。
不僅如此。
鎖鏈繼續蜿蜒,以同樣的方式將腳踝洞穿捆住。
礙於行動不便,那名選召者只能用蹦的方式,一下又一下地朝前行進。
猩紅的血液從傷口中滲出,可他卻滿臉麻木,彷彿感覺不到似得。
再往後,還跟着兩名選召者。
一男一女,皆是以這種屈辱的姿態出現在衆人眼前。
少頃後,三人就被獄卒牽着,來到衆人跟前。
枯骨鬼陰惻惻地笑着,說道:“來,給你們的後輩們亮個相~”
好似被馴化一般,三人全都乖乖照做,擡起了臉。
臉上沒有表情,眼裏毫無光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渾身上下滿是傷疤,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聯想到這就是前車之鑑,內心更是暗自發涼。
直到這時,付晨隱約明白,爲何同爲選召者的深秋,竟會毫不反抗地選擇墮落。
從各個角度來說,他的確比眼前這三人過得滋潤許多。
成天大魚大肉不說,一旦有新人入獄,或許還能利用淫威,滿足一下那方面的需求……
“雖然,還不確定昨晚那些老鼠的身份。”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來玩遊戲~”
“新來的那批,全員出列!”
一聲厲喝落下,付晨心中隨之一沉。
這是打算寧可殺錯,也不放過麼?
按照枯骨鬼的性情,很有可能做出這種決策……
付晨深吸口氣,定下心神。
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破綻。
死亡一次,還有替命紙人能夠復生,免死機制作爲保障。
可如果被枯骨鬼發現端倪,恐怕往後就不安生了。
一旦遭到更加嚴密的囚禁,完成主線就會更加無望。
恐怕真會如這三名前輩似得,被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模樣……
後方,詩語同樣不安。
這種事情,換誰都會慌張。
“走吧,鎮定些,大不了死上一次……”
話音落下,付晨便邁步前行。
片刻過後,同批次的選召者盡數站在人羣前方。
置身於這種環境當中,任何疏忽都足以致命。
所有人都極其默契,按照首日的下車順序進行排列。
詩語站在首個。
丘嶽用完免死機制,已經徹底身亡。
於是,付晨便站在了第二名的位置。
後方,第三名與第四名則是馮慶與林遠。
或許只是偶然,又或者冥冥中自由安排。
昨夜,參與行動的四人,恰好被排在隊伍的一至四位。
通過餘光,付晨略微清點。
原本十八人的隊伍,現在只剩十人……
換做以往,這個折損率或許不算多麼驚人。
但是這一趟的選召者,皆是十幾級的存在。
各個都經歷豐富,擁有着足夠深厚的經驗,根本不會犯新人才會犯的錯誤。
在這種前提下,死傷如此驚人,就足以說明問題。
這一趟體驗,已經兇險到十幾級都無法應對的程度。
甚至就連一週都撐不過去。
要知道,這趟體驗沒有期限……
隊伍中,並沒見到孟沁三人的身影。
說明他們不在這個批次,算是逃過一劫。
這時,枯骨鬼招了招手,一名獄卒走了上去。
“去,給他們每人一把刀。”
“是!”
鬼獄卒應了一聲,隨後就走向隊伍。
從詩語開始,逐個發放一柄小刀。
付晨握着刀柄,心中已經隱約能夠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待刀具發放完畢以後,枯骨鬼就笑着說道:“現在,我要你們每人從他們身上割下塊肉。”
“切記,對於前輩,不能下太重的手噢~”
“要是死了的話,你們就會被拖上來展示……”
果然……
付晨緊了緊手中刀柄,看向那三名滿臉麻木的選召者。
即便將要遭受同胞手刃,他們同樣沒有半點反應。
前方,詩語猶豫不決,遲遲未動。
可是,枯骨鬼卻沒有給予任何人選擇的權利。
“不打算動手麼?”
“這樣的話,我可要讓人對你動手了。”
它眯了眯眼,其中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
“切下塊肉,再喫下去,這不是件困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