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視着枯骨鬼,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覺得,你的玩法有些低端,實在太過無趣。”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誰都沒有料到,竟然會有囚徒,膽敢對病態殘暴的枯骨鬼說這種話。
隊伍中,馮慶同樣眉頭微皺。
不過他卻明白,付晨之所以這麼做,必然尤其用意。
只是再怎麼看,這種激怒枯骨鬼的言辭,都太過冒險了些。
此時,林遠朝馮慶投來目光,眼中夾帶着詢問之意,所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小子抽風了麼?”
馮慶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林遠皺起眉頭,眼瞳朝枯骨鬼瞥了過去,以眼神問道:“我們要動手麼?”
若是能趁着枯骨鬼分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斬殺的話,令鬼獄卒們陷入羣龍無首的狀態。
製造混亂,或許能夠博得一線生機。
馮慶也不是沒有這個想法,並且機會轉瞬即逝,容不得思慮太多。
可他看着付晨的背影,又是搖了搖頭。
馮慶擡手微壓,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一旁,詩語不由得蹙起黛眉,道具欄內的靈器已經蠢蠢欲動。
她不清楚他人如何設想,只是一旦付晨身陷圍殺之局,她必然會出手進行援助。
枯骨鬼眯起狹長的雙眼,眼中流露出厭惡與殺意,以低沉的嗓音問道:“低端?無趣?”
“呵……”
一聲冷笑落下,枯骨鬼突然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容無比扭曲,令人感到心悸。
“你是在教我做事麼?”
枯骨鬼呼出一股充斥腐臭味的長氣,低喃道:“太久了,沒人敢這麼對我說話。”
“不得不說,勇氣可嘉,我不會讓你死的……”
在這座囚獄裏,被獄官獄卒盯上以後,死亡就變爲一種解脫。
因爲……活着只會更加痛苦。
付晨攤了攤手,說道:“我說了,我只是提個意見而已。”
“如果你執意要加罪於我,那我確實沒什麼辦法。”
言辭盡顯無奈,可他所表露出的態度,卻是鎮定到堪稱從容。
見此情形,枯骨鬼忽然來了興致。
要想折磨一人,漫漫年月可以折騰。
可是枯燥乏味的囚獄生活,樂子並不那麼好找。
它勾着嘴角,問道:“說說看?”
付晨撇了一眼,那列手提虎頭刀的獄卒隊伍,說道:“人死不過頭點地。”
“這種場面,相信你見得多了。”
“雖然方式乾脆利落,但卻少了太多趣味。”
“難道你不覺得,光是如此的話,我們這十號人的性命,實在有些浪費了麼?”
付晨平淡的語氣,彷彿置身事外。
只是對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做出點評而已。
枯骨鬼摸着下巴,說道:“繼續說。”
成功勾起對方的興趣。
付晨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暗鬆口氣,“依我看,不如兩兩對決如何?”
“對於你們鬼屋而言,一向是強者爲尊。”
“那麼,也請給予我們機會證明自己。”
枯骨鬼神色驟冷,森然問道:“你是想設個擂臺?”
“證明自己?那又與我何干?”
“勝者生,敗者亡。”
“生死之間,博得那一線生機,才能爲你獻上最華麗的表演。”
此時的付晨,就像一位賭徒,幾乎快講所有籌碼搬上臺面。
“呵……我還以爲你能有多好的創意呢。”
“無非是生死鬥嘛,我見得多了……”
說到這,它的語氣不掩鄙夷,更是低沉下來。
枯骨鬼直視付晨雙眼,上位者的壓迫感驟然擴散。
付晨面色不改,以心聲喚道:“周哥,就是現在!”
恍惚間,枯骨鬼看見付晨漆黑的瞳孔當中,逐漸顯露出一抹金芒。
並且,還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息。
這道氣息,令它覺得異常危險。
高高在上、不可企及……
光是感受一絲,也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枯骨鬼心生警覺,驚疑不定地眨了眨眼。
這時,它又覺得眼前那肉畜尋常無奇,哪裏還有先前的半點威勢?
不過……
生死鬥,似乎許久沒看過了。
閒來無事,看上一場倒也無妨。
或許,還能將昨日所見的三頭怨念鬼逼出。
到時候,就能逮到那隻暗中作祟的小老鼠了~
想到這,枯骨鬼逐漸勾起嘴角。
它突然改口,所說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就按照你的意見,舉行一場生死鬥好了~”
彷彿一顆種子,被人悄無聲息地種下。
在心底發芽,並且根深蒂固。
整個過程當中,枯骨鬼沒發覺半點異常。
只是覺得那肉畜提出意見,自己恰好採用罷了。
直到這時,付晨才暗自鬆了口氣。
這一場博弈,無疑是非常兇險的。
神色、態度、言辭,都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
多一分,會徹底激怒對方。
少一毫,則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好在是賭贏了,事態朝着想要的方向發展。
“嘁~那皮包骨頭的蠢貨,也配發現我的幻術麼?”
週六乙不屑地發出嗤笑,說道:“小子,常人都說強者爲尊。”
“其實,實力可不僅是擺在明面上的戰力而已。”
“只有腦筋轉不動的蠢貨,才成天想着與人搏殺,憑藉拳腳證明自己。”
付晨聞言,淡淡地應道:“我明白。”
正當他以爲,週六乙又要吹噓的時候,它卻將話鋒一轉。
“隨着傷勢不斷恢復,我原有的力量也在逐步甦醒。”
“這第一眼的致幻,不過是最基礎的能力罷了。”
“至於第三眼……你不妨期待一下~”
聽到這,付晨明白過來,這是在催促自己,儘快拿到“戒”。
對此,付晨同樣有些無奈,“你也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交給劉永逸去收購了。”
“它不是說過麼?大約一週左右。”
“事到如今,應該快了吧。”
週六乙笑了笑,隨即陷入沉默當中。
此時,枯骨鬼微微擡手。
一衆鬼獄卒下場,將所有囚徒帶往一處地方。
隨着隊伍行進,付晨能夠嗅到,空氣中的血腥氣味愈發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