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的水霧，因猛烈的陰風而扭曲。
鬼氣森然，掩蓋本就微弱的燈光。
漆黑當中，沉悶的腳步聲響起。
三頭熊皮鬼不分先後，齊齊朝付晨奔襲而去。
長久以來的默契，令它們根本無需言語交流。
只需按照各自的攻擊習慣，就已劃分區域，將付晨的退避路線完全封鎖。
在衆鬼眼中，這不知死活的肉畜，終究是難逃必死的結局。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
森然的漆黑鬼氣當中，亮起一雙淡漠的金色瞳孔。
付晨身軀一晃，速度暴提一節。
原地徒留一道殘影，隨後便消失不見。
三頭熊皮鬼紛紛錯愕，動作不由一滯。
它們彼此對視，皆能看見彼此眼中的疑惑。
“這小子怎麼回事？”
“肉畜……也能有這種速度？”
“不對，一定是動用了什麼靈器吧。”
“這些肉畜，最狡猾了！”
憤恨的熊皮鬼們齊聲怒吼，擴張的鬼氣愈發濃郁。
憑藉感知，它們捕捉到付晨所在的方位。
“呵，小蒼蠅，這次看你怎麼跑！”
話音未落，三頭熊皮鬼猛踏對面。
平整的瓷磚陡然開裂，顆顆碎石震地而起。
這一次的攻勢，更快、更狠……
“哦吼，那就不跑了~”
黑暗中，響起一道戲謔的聲響。
那雙金瞳璀璨，一顆豎瞳緩緩睜開。
沒人看清發生什麼，只能聽見一道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尖銳刺耳的音調，並非人類的聲音，而是鬼物……
直到付晨一步踏出，一腳落下震散鬼物。
這時候，熊頭鬼目露驚愕，有些茫然地看着倒地不起的那頭熊皮鬼。
不知何時，它的胸口位置出現一口黑洞。
約莫巴掌大小，還有擴張的趨勢。
絲絲縷縷的黑氣擴散，不斷吞噬着熊皮鬼的身軀。
光憑肉眼都能看見，它的血肉正以一種可怖的速度消散。
熊皮鬼驚痛慘叫，奮力調動鬼氣，想要恢復傷勢。
可是它卻驚恐地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將這股力量排出體內。
自己調動的鬼氣，甚至化作養分被不斷吞噬。
熊皮鬼脖頸青筋暴起，痛苦地連話都說不出口。
見此情形，熊頭鬼厲聲喝道：“該死的肉畜！你做了什麼？！”
付晨一臉無辜，應道：“做了個實驗而已，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也不知道，會讓它這麼痛苦來着。”
“要不別反抗了，乖乖去死吧。”
這番鬼化，落入衆鬼耳中都覺得難聽。
雖然其餘兩頭熊皮鬼無比氣憤，但實在不敢貿然上前。
熊頭鬼見狀，罵罵咧咧地喝道：“上啊！愣着幹嘛？！”
“平日那些血肉，都白養你們了？”
“難不成，還得我親自上場？”
總得有人探路，才能摸清路數。
衆目睽睽之下，總能看清那名肉畜的手段。
老大發話，兩頭熊皮鬼自然不敢不從。
“呃……啊啊啊啊！”
它們發出怒吼，雙目逐漸轉紅。
付晨表情有些怪異怪異，“瞎叫喚什麼？”
一頭熊皮鬼的鼻腔噴出兩道渾濁的氣柱，惡狠狠地喝道：“肉畜，你找死！”
僅僅數息時間，它們的身軀就膨脹的粗了一大圈。
彷彿骨骼被生生拔高拉長，渾身肌肉更是塊塊隆起。
蚯蚓般的青筋不斷蠕動，散發出無比暴戾的氣息。
這幅凶神惡煞的模樣，常人光是與其對視一眼，就足以被震懾的肝膽欲裂。
付晨神色不改，以輕佻的語氣說道：“喲，還挺唬人。”
兩頭急於證明自己的熊皮鬼再無言語，猛地朝付晨發起侵襲。
拳腳揮動之間，掀起陣陣罡風。
這時，熊頭鬼對一名小弟說道：“你，過去，把阿威拖回來。”
它口中的阿威，便是那名重傷倒地，無力站起的熊皮鬼了。
那名小弟陷入一陣遲疑。
不爲其他，只因阿威此時的模樣，落在鬼物眼中都算駭人。
它的胸膛已經徹底凹陷坍塌，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漆黑。
這種傷勢，饒是鬼物的體質特殊，同樣支撐不住。
阿威原本猩紅的雙瞳，已經喪失所有光澤，變得猶如死魚般灰敗。
它雙脣微張，斷斷續續地吐出段段音節。
雖然含糊不清，但大致意思卻能讓人聽懂。
這是在求救。
“我不想……死……”
“好痛……痛苦……”
“救我……救……”
如此慘狀，哪還有先前半點威風的模樣？
那名小弟不敢上前，生怕張牙舞爪的黑色能量，會通過接觸傳染到自己身上。
只是老大的命令，它同樣不敢違背。
“快點兒啊！這可是咱們兄弟，你咋這麼慫呢？”
熊頭鬼皺眉質問着。
話已至此，百般無奈的小弟只好上前。
它暗自咽口唾沫，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耳邊，阿威的低吟聲愈發清晰，竟是聽得小弟心底涼意暗生，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先前還好端端的呢。
跟自己一樣……
小弟凝視着黑洞洞的胸口，一咬牙抓住了阿威的手。
幾乎是以逃的速度，將其拖回衆鬼當中。
“誒！！！”
熊頭鬼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道：“別離太近！你想害死兄弟們？！”
這麼一呵斥，小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軍醫！上前看看！”
熊頭鬼再次發號施令。
一名稍顯瘦弱的鬼物皺眉上前。
在它臉上，同樣縫着一塊熊皮。
熊幫的尊卑制度，便是以熊皮縫製位置而定。
越貼近頭部，地位便越高。
這軍醫顯然是幫派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比起那名小弟，軍醫就顯得鎮定許多。
它蹲下身，伸出手掌。
五指微張，釋放出鬼氣進行試探。
可是，絲絲縷縷的鬼氣滲入阿威胸口的黑洞當中，宛如泥牛入海似得。
沒有反應，也沒有反饋。
軍醫頓感困惑，隨即加大鬼氣的輸出，卻換來同樣的結果。
漸漸的，它臉上的疑惑轉爲震驚，雙眼中的情緒驚疑不定。
軍醫收手起身，回到熊頭鬼面前。
“這……好像是寂滅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