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只要身處這座囚獄,誰都是它的玩物……”

    付晨語氣平淡,說着一個無比殘酷的事實。

    枯骨鬼一個舉措,就能夠肆意改變所有人的處境。

    包括當前的現狀,也只是它輕描淡寫一個舉動所造成的連鎖反應。

    可是身爲選召者的囚徒們,只有順從着適應這麼一個選擇。

    至於反抗?

    且不說能否敵得過衆多獄卒。

    即便真有人能突破重重圍困,再殺到枯骨鬼跟前,並且還有能力將其斬殺。

    那麼,詭異的黑氣還是會將其復生,維持囚獄能夠正常運行。

    選召者們可悲又可憐的一點,便是黑氣能夠復生鬼獄卒、囚獄官都搞不清楚。

    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知曉內情的付晨,也不打算把這個發現公之於衆。

    本就非親非故,何必去幫這些對自己尚有敵意的陌生人?

    自尋死路的話,那就去好了,與我何干?

    付晨從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好人,頂多算是有些善意的普通人罷了。

    要是把這則情報共享,無疑會掀起軒然大波。

    屆時,無法攻克的敵人,無力反抗的壓迫,都只會另所有人都感到絕望。

    並且,付晨也無法確定,選召者裏是否藏着內鬼,會把自己捅出去。

    到時候,誰知道會招來多少麻煩?

    他雙手抱胸,靠着椅背,饒有興致地看着廠房內的衆人。

    看似和睦的表象下,又藏着多少勾心鬥角呢?

    例如那個從打門邊退下來的朝陽。

    根本不用他找人頂崗,就有狗腿模樣的選召者迎了上去,主動換崗望風。

    短短一天時間,這傢伙暗地裏收攏了多少人呢?

    除他以外,又有幾股勢力藏在暗處蠢蠢欲動呢?

    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的自己,大概是沒什麼領導才能了。

    只要這些人別招惹到自己頭上,那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時間流逝。

    前座的於蒙已經完工,它把加工品裝好,提起貨箱朝廠房外走去,準備上交貨物。

    見此情形,慘死一次的默書難免有些坐不住了。

    他轉過身,對閉目假寐的付晨喚道:“誒,醒醒。”

    付晨睜開眼,看向默書問道:“怎麼了?”

    默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問道:“咱們那代工靠譜麼?”

    付晨環顧四周,已有不少鬼物提着貨箱離開。

    “代工嘛,一個人得幹多人的活兒。”

    “別擔心,它還沒出過岔子呢。”

    見默書仍舊不安,付晨便笑着說道:“實在坐不住的話,你可以過去問問。”

    “要是你的那份已經完工,你可以先去食堂。”

    說着,他就擡手指着一個方向,“那傢伙的工位就在那邊,你走兩步就能看見。”

    話音剛落,不料默書就皺起眉頭,滿臉不悅道:“這什麼話?”

    “咱們一個囚房,共進退好嘛?!”

    歷經數天時間,默書很清楚在這座囚獄裏,團體的概念有多重要。

    同在一個囚房,那便是朝夕相處的存在。

    若是關係相處的好,就能在這個鬼物橫行的環境裏,放心地將後背交給對方。

    要是關係惡劣,就等同於多出一個最危險的敵人,隨時都可能對自己暗下殺手。

    明裏暗裏的各種手段,哪裏防得住呢?

    默書不免有些慶幸,付晨和詩語都不難相處。

    雖然於蒙極其冷漠,但也不是那種喜好施害與人的惡鬼。

    見默書如此認真,付晨不由啞然失笑。

    他換了種語氣,說道:“信我!等着!沒問題的!”

    默書聞言,這才舒心地笑了起來,老老實實地坐回原位。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乾瘦鬼就疊抱着三個貨箱走來。

    “老闆,你們的貨。”

    它按照編號,逐個放下貨箱。

    付晨打開檢查一番,確認無誤後就對其說道:“辛苦了,你繼續忙去吧。”

    乾瘦鬼略微躬身,旋即便轉身離開。

    付晨提起貨箱,對默書說道:“你瞧,我說沒問題吧。”

    默書咧嘴一笑,提着貨箱快步跟上。

    一行三人來到勞動區門前。

    獄卒們開箱檢查一番,隨後就選擇放行。

    走入囚獄大樓,來到食堂。

    比起昨天,今天的食堂就顯得熱鬧許多。

    付晨等人經過排隊,皆是領到一分餐食。

    付晨略一掃視,就找到角落裏的馮慶二人。

    於是,他就端着餐盤走去。

    待付晨來到桌邊坐下,馮慶便笑着說道:“等你半天了,纔來呢。”

    付晨笑應道:“可能我們那代工服務態度好,接的活比較多,所以就慢了一些。”

    四下無人,恰好能談正事。

    馮慶看着付晨,問道:“現在有什麼打算麼?”

    付晨思索片刻,應道:“按照昨晚的經驗來看,斂形斗篷確實能夠矇蔽獄卒們的感官。”

    “只要咱們巧妙地繞過哨點,就能人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五樓。”

    頓了頓後,他有些嚴肅道:“說是這麼說,實際行動起來便存在着許多不可預料性。”

    “目前只知道二、三樓的情況,四、五樓根本沒能踏足。”

    “咱們也無法確定,二、三樓的獄卒,什麼時間會出現在何處。”

    “它們是否會在樓道內蹲守?”

    付晨微微一嘆,苦笑着說道:“不得不承認,昨夜之行着實有些打草驚蛇了。”

    聽到這,馮慶擺了擺手,道:“嗐,破獲主線本就是逆水行舟,哪有什麼順風順水的時候?”

    “意外在所難免,事先誰能料到,詭異黑氣竟能復活獄卒?”

    “光是這則信息,就已經非常重大了。”

    “否則正式行動起來,咱們還得被打個措手不及,全軍覆沒都不無可能。”

    雖是一番安慰人的言辭,但是有理有據。

    這時,一旁的詩語說道:“不僅如此噢~我也有個重大的發現。”

    “嗯?”

    付晨疑惑地看了過去,詩語嘴角一翹,接着說道:“一樓以上的獄卒,都有極強的轄區意識。”

    “自己轄區的事情,決不允許其他獄卒插手。”

    “同樣的,它們也不會干涉其他轄區的騷動。”

    “或許,這也是可利用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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