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爲意？
還是如鴕鳥一般，把腦袋埋進沙土的自欺欺人？
由於有過合作，孟念將以上猜想全都推翻。
她並不認爲眼前這傢伙會是蠢人，反而比狐狸還要精明許多。
這時，付晨擡頭看向長髮男，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
頗有些我就喜歡你看不爽我，又幹不掉我的嘚瑟意味。
氣得長髮男險些當場發作。
在他看來，這種危險又瘋狂的傢伙，根本就沒什麼好合作的地方。
許多時候，不穩定性就足以帶來不可預估的損害。
奈何孟念執意要來，還擺明一副友善的態度，以至於長髮男也只能咬咬牙，把這口氣嚥了下去。
見他這麼憋屈，付晨笑得更歡了些。
何止是長髮男看他不順眼？
付晨對這個陰鬱的傢伙同樣沒有好感。
成天板着個臉，搞得誰都欠他錢似得。
要說欠，那確實是挺欠收拾的。
相比起來，一旁的另名男子就順眼許多，至少面相憨厚，看着人畜無害。
付晨單手托腮，看向孟念問道：“如果你想商量什麼，那麼最好有話直說。”
“我這個人吧，心機本來就重，你要是拐彎抹角的話，我會覺得很心累的。”
話已至此，孟念便把首輪交鋒的些許挫敗收好。
她正色道：“我很好奇，你跟羅森是什麼關係？”
付晨輕抿雙脣，表情有些古怪，“如果我說，我跟他沒有關係，你信不信？”
這個答覆，自然不能讓孟念滿意，“大家都在傳，你們是枯骨鬼安插的兩枚棋子。”
“羅森在明，而你在暗。”
“爲的就是讓你提供證據，好讓羅森引起紛爭，藉此爲枯骨鬼呈現‘好戲’。”
付晨啞然失笑，甚至拍了拍手。
啪——啪——
“有理有據的推想，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孟唸的神色變得嚴肅，直言不諱地質問道：“如果你們毫無關係，爲何他昨天唯獨放過了你？”
“要知道，被帶走的傢伙依舊生死未卜呢……”
付晨笑了笑，問道：“你想知道？”
孟念一臉正色，點了點頭。
“行，那我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好了。”
話音落下，付晨的眼中便有淡薄的金芒亮起。
孟念怔了一怔，覺得有些奇異。
對視當中，金芒愈發璀璨，逐漸給她一種虛幻的感覺。
漸漸的，孟唸的雙眸失了神采。
而她的視角當中，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幻。
鐵製的餐桌不再鏽跡斑駁，冰冷的觸感也隨之改變。
金屬特有的厚重褪去，變爲更加溫和的木頭材質。
孟念擡手輕撫，甚至能夠摸到木頭的紋路，一切都顯得那麼逼真。
周遭，偏冷且昏暗的色調轉暖，那是鎢絲燈投下的橘黃色光芒。
待到孟念擡頭四顧，旋即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置身於囚獄的食堂當中。
“這是……奶奶家麼？”
一陣恍惚，孟唸的眼眶已然發燙，她將目光鎖定一處。
緊接着，一聲熟悉至極的輕喚聲傳來。
“囡囡，喫飯嘞~”
餐桌旁，長髮男見付晨與孟念靜默着對視許久，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翻涌。
醋意升騰，他不打算再忍，冷冷地問道：“你看夠了沒？”
付晨收回目光，指着孟念道：“我無所謂，是她沒看夠。”
莫名其妙的言語，氣得長髮男握緊了拳，語氣更加惡寒，“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他眯起雙眼，眼中寒光閃爍。
當發現孟唸的身軀微顫，長髮男眼中的寒意才驟然退散。
一旁，另名男子關切問道：“念念，你怎麼了？”
脫離幻境的孟念沒有應聲，只是低下了頭。
待拭去眼角晶瑩的淚花，她才儘量用尋常的語氣應道：“我沒事。”
孟念眨了眨眼，確認自身沒有異樣以後，才擡頭看向付晨。
一雙清澈的美眸中，淌着莫名複雜的情緒。
付晨被盯得頗不自在，攤着雙手道：“是你自己好奇想要嘗試的啊，不關我的事。”
“而且，我也沒有干預，你所見的是你最想看見的畫面而已。”
孟念深吸口氣，應道：“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頓了頓後，她有種讚道：“不得不說，這項能力非常厲害。”
親身經歷過後，孟念才知道爲何羅森會放過付晨。
感情他和一衆獄卒所看見的畫面，和囚徒們所見到的截然不同。
如此一來，自然不會找付晨麻煩。
“是吧？我起初就沒打算騙你。”
付晨聳聳肩，如實說道。
既然選擇爲自己澄清，他就不怕孟念等人得知真相。
他跟羅森沒有半點關係，更不是枯骨鬼安插的什麼暗棋。
這個消息泄露出去，無疑會捅破其他獄卒的猜想。
不過，很多時候人們都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情。
只要不當面承認，付晨認爲自己還是有機會再扯扯虎皮的。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合理利用罷了。
說不準會有意外收穫呢？
置身詭祕世界，多留後手總歸沒錯。
至於爲什麼要爲孟念解惑，則是付晨同樣好奇，對方爲何突然找到自己而已。
他單手托腮，問道：“現在，能說說看你找我的目的了麼？”
孟念露出一個苦笑，搖了搖頭道：“本以爲能通過你搭上關係，從而獲取一些便利，而我們也會化作你最可靠的戰力。”
“我始終認爲，如果你要偏向獄卒一方，必然是因爲有所可圖。”
“沒想到，大家都被你騙了，只是自作聰明地想多了而已。”
付晨挑起眉頭，饒有興致地笑道：“沒想到，在你這裏我的評價這麼高啊~”
孟念鄭重地點點頭，認真道：“我們上次合力斬鬼，作戰時的決策就足以看出很多東西。”
“好話誰都愛聽，我也不例外。”
付晨咧嘴笑着，顯得有些得意。
他的眼瞳一瞥，又朝長髮男投去意義不明的目光。
“嘶……”
長髮男深深地吸了口氣，暗中咬緊了牙關。
見此情形，付晨也不得不承認，某些時候逗弄他人的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