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以半開玩笑的語氣,結束這個話題。

    暗地裏,他卻是提起十足的戒心。

    付晨相信自己的推測與判斷,事實很可能就如自己所說的那樣。

    當諸多跡象指於一點,那麼很可能就已揭露真相。

    事情已經結束,付晨不再多想。

    相信這番試探過後,對方應該不至於閒着沒事再來招惹自己。

    不過付晨心中清楚,如果再有下次,佈局必然更加險惡。

    多想無益。

    付晨彎腰提起貨箱,對詩語和默書說道:“把你們的貨箱都給我吧,得讓乾瘦鬼儘早完工纔行。”

    片刻過後,付晨就提着三個貨箱,朝乾瘦鬼的工位走去。

    這時,乾瘦鬼正在忙碌。

    工位旁,一個貨箱大敞,這是屬於它自己的工作。

    若想接取代工,就必須珍惜每分每秒。

    唯有這樣才能在限定的時間裏,完成多份額的工作。

    專心工作的乾瘦鬼並沒有注意到,工位旁多了一個人。

    以至於許久過後,它暫且放下手中工作,準備休息一會兒,才注意到等待已久的付晨。

    乾瘦鬼怔了怔,旋即揚起一個熱情的笑容,招呼道:“嗐,老闆,你過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啊?”

    它看着付晨,問道:“等了多久?”

    付晨想了想後,應道:“倒也沒多久,約莫十幾分鍾吧。”

    “看你認真工作,就沒有出聲打擾。”

    “不用在意,習慣而已。”

    尊重總是相互的。

    既然乾瘦鬼辦事牢靠,至今沒有掉過鏈子,付晨也不介意給予尊重,哪怕對方是一頭鬼物。

    這倒是讓乾瘦鬼有些不知所措,內心的情緒有些複雜。

    如果非要形容,這讓它回想起生前的時候。

    那記憶太過模糊,回想起來極其滯澀。

    乾瘦鬼晃了晃腦袋,看見付晨腳邊的三個貨箱。

    於是,它就開始收拾工作臺上的東西。

    即便自己的工作量才做了一半,可乾瘦鬼始終都秉持着顧客爲上的理念。

    身爲鬼物,就算因爲延期交貨而面對那些活屍,也能以鬼氣恢復自身傷勢。

    因此,它早已經見怪不怪,也不覺得算得上是什麼懲戒。

    待工作臺收拾好後,乾瘦鬼就彎下身子,把付晨腳邊的貨箱搬到工位邊上。

    它咧嘴笑着,對付晨說道:“老闆,你們的工作我先前已經完成大半。”

    “不用等太久,很快就能完工,到時候我給你們送過去。”

    這幅有些佝僂的身姿,令付晨沒來由地想起另頭同樣瘦弱的鬼物。

    全憑執念維持自身,高驍勝的爺爺……

    直到如今,付晨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只是在扮演高驍勝的時候,感受過自己從未體會過的親情。

    回憶涌上腦海,付晨眉頭微皺。

    不知道它現在怎樣……

    眼見付晨皺眉,乾瘦鬼不免有些慌亂,試探着問道:“老闆,還有什麼吩咐嗎?”

    付晨搖搖頭,把稍有波瀾的心緒收好。

    “今天時間太趕,我付你雙倍工錢。”

    “僅此一次。”

    說完,付晨便轉身離開。

    乾瘦鬼剛露出欣喜的神色,可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它嘴角的弧度緩緩消失,莫名地覺得有些落寞。

    未過多久,付晨回到工位。

    落座後,他又開始百無聊賴起來。

    門邊的那名看守始終沒有發來警示,令他確定猜想的同時,也大致摸清羅森巡場的規律。

    在枯骨鬼的授意下,羅森並不會針對任何一名囚徒。

    他需要把自己放在所有囚徒的對立面,不斷地挑起各種事端。

    或許,隔壁廠房現在就很熱鬧,被絕望的情緒所充斥着。

    不過,只要與自己無關,那便無需設想太多。

    時間流逝,廠房恢復往日的景象。

    至於付晨與朝陽一夥間的摩擦,早已被人拋之腦後。

    本就是湊個熱鬧而已,過了也就過了,誰會閒着沒事幹,惦記這種事情?

    要知道,選召者間並不和睦。

    大小衝突導致的死傷事件每日都在發生,根本就不值一提。

    付晨和詩語不時閒聊,至於前座的默書則在發呆。

    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乾瘦鬼終於把貨箱送了過來。

    它把貨箱放到付晨的工位邊上,撓了撓不剩幾根頭髮的腦袋,問道:“老闆,咱們合作這麼久,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經過反思,乾瘦鬼隱約有個不好的猜想。

    向來講規矩的付晨忽然付雙倍工錢,會不會是想結束這種合作?

    一時利益和長久收益,孰輕孰重乾瘦鬼還是分得清的。

    因此,它才試探性地問起這個事情。

    乾瘦鬼看着付晨,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今天就按原價算吧,損失半小時,算不上多趕。”

    付晨聞言啞然失笑。

    印象裏,這乾瘦鬼可是個心懷不少小心思的傢伙。

    這白給的利益,竟然還有不要的道理?

    見它有些不安,付晨笑着道:“我只是想起一位敬重的故人而已。”

    “反正上次給的錢存在你那,你自己看着剋扣就是了。”

    說完,他就提起貨箱,朝廠房外走去。

    乾瘦鬼還站在一旁,渾濁的眼裏有些疑惑。

    詩語和默書沒有在意,提着貨箱跟上付晨。

    少頃後,一行三人跨出大門。

    路過隔壁廠房,付晨的餘光朝內部瞥去。

    隨後,他就看見門內不遠處殘留的血跡。

    付晨目光一凝,腳下的步伐隨之放緩些許。

    廠房內,並不見羅森的身影。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確實來過這間廠房,並且發生過暴力事件……

    那麼,看守的所言大致屬實。

    只是不能確定,羅森是什麼時候帶隊過來的而已。

    “難道這也在朝陽的算計當中麼?”

    付晨在內心暗自喃喃,“畢竟,沒誰會去問,羅森究竟是什麼時候巡的場。”

    “最多隻會跟自己似得,路過隔壁的時候,瞥上一眼而已。”

    從派人挑釁自己,到局勢失控後的一系列舉措,朝陽的安排可謂是滴水不漏。

    光從這些就足以看出,他是個心思無比縝密的傢伙。

    付晨的思緒翻涌,沉寂許久的週六乙忽然開口,“呵……倒是跟你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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