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走到老舊的長椅邊坐下。
劉永逸見狀,微微一愣。
不是交錢麼?
這小子又打什麼算盤?
明面上,它依舊維持着一副和善的笑容。
劉永逸沒有半點異議,直接在付晨對面的長椅坐了下來。
不等付晨開口,它就率先問候道:“臉老闆,近來可好啊?”
這算是一句廢話。
付晨身爲囚徒,整日遭受囚禁,不時還得面對各種突發情況,這種日子能好到哪去?
雖然是明知故問,可劉永逸也只是帶起個話頭而已。
身爲經驗老到的商人,它很明白怎麼跟顧客交流。
付晨順勢應道:“劉哥,我也不瞞着你,最近着局勢有些動盪啊。”
劉永逸聞言,故作疑惑的模樣,問道:“這又是從何說起?”
“自從那個羅森上任,囚徒間就變得暗流洶涌起來。”
付晨直言不諱,如實應道。
雖然囚徒組成勢力,相互間的交際大多藏在暗處,但這也算不得多麼隱晦的事情。
光看食堂三兩成羣的座位,就能得知一二。
對於這些事情,鬼獄卒們不可能渾然不知。
平日裏沒有表示,則是因爲它們都藏在暗處看熱鬧呢。
付晨此時提起,便是帶動話題。
劉永逸也很配合,皺着一雙淡薄的眉頭,假裝關心道:“那些破事沒有影響到臉老闆吧?”
付晨搖搖頭,笑應道:“那倒沒有。”
劉永逸跟着笑了起來,說道:“在這世上,就沒什麼是利益擺平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所得的利益不夠多而已。”
頓了頓後,它又咧着嘴角道:“臉老闆財力雄厚,必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聽到這,付晨暗罵了一句“奸商”。
看似寬慰的言語,實則是劉永逸在表明它的立場。
只要給的錢到位,它便知而不言。
同時,它也在提醒付晨,要想繼續聊下去,就得支付相應的金額了。
否則的話,一人一鬼之間,空口閒聊沒有半點意義,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付晨臉上笑意不改,直接調出一萬陰幣,在掌心輕輕地拍了拍,忽然提起自己的來意,“先前取餐口提醒我需要繳費,這就給劉哥送過來了。”
“就是不知道這一萬夠不夠用,不夠的話晚些再添。”
劉永逸直勾勾地盯着付晨手中那疊厚厚的陰幣,將“見錢眼開”這個成語演繹的淋漓盡致。
它咧着嘴角,臉上多出幾道褶子,“夠啊,怎麼不夠?”
話鋒一轉,劉永逸又說道:“咱們哥倆難得一見,不妨再聊會兒唄。”
熱情的言語,付晨卻聽出另層意思。
這一萬就算是繳食堂的特權費了。
晚些再添的話,可就都歸劉永逸了。
雖然劉永逸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但有必要的事情,還是會跟客戶講的。
至於聽不聽得明白,那就全看對方的悟性了。
爲什麼要這麼拐彎抹角呢?
只是爲了明面說着好聽而已。
既然身爲獄卒,很多事情就不能講的太過明白。
付晨暗自一嘆。
這與奸商謀事,可真算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僅是探探口風,就得支付一定的代價。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呢?
付晨又調出一萬陰幣,並不急着遞給劉永逸,而是放在長椅之上,算是表明態度。
見此情形,劉永逸直接把話題扯回正軌,問道:“近來局勢小有動盪,其實我也有過聽聞。”
它故作好奇,問道:“難不成,那些人給臉老闆帶來麻煩了?”
聽付晨提起這事,劉永逸顯然是覺得,他是遇上什麼不得不求助於自己的麻煩了。
如果要處理這種事情,可就是另外的價錢。
雖說懲戒一兩名囚徒,對獄卒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無非是挑件小事,再找些麻煩,就能給予相應的懲戒,但性情貪婪的劉永志怎會放過坐地起價的機會?
它皺着眉看着付晨,光是這副神情,還真像是再擔憂他。
付晨搖搖頭,應道:“我倒是沒招惹什麼麻煩。”
他咂了下舌,顯得有些爲難,“只是不太好說,麻煩事什麼時候會找上門來。”
“劉哥,你說囚徒間本該和睦,這局勢難免讓人心慌吶。”
付晨幽幽一嘆,喃喃道:“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結束……”
只要在這座囚獄待得夠久,就會明白一件事情。
人心存在猜疑,囚徒們永遠不會停止勾心鬥角。
即便是獄卒出手,能夠維持的也只有明面上的和諧而已。
這便是付晨想問的事情。
面對囚徒間的動盪,囚獄的管理層是否有所舉措?
劉永逸搖搖頭,頗爲無奈地重複了一句,“唉,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它沒有明說,只以這種方式給出答覆。
接着,付晨又問道:“依劉哥的見解,我該防備哪些人呢?”
劉永逸那雙三角眼裏,流露出些許思索之色。
收了好處,自然要給些有價值的情報。
否則誰還找它合作?
對於這種明確之事,劉永逸不再打什麼啞謎,“最近吧,個別囚徒較爲活躍。”
“朝陽一夥兒,孟念一夥兒,以及朱志義一夥兒。”
“除此之外,還有些零散抱團的囚徒,不過想來不會爲臉老闆造成什麼困擾。”
聽完這一番話,付晨的心緒微沉。
果然,這些鬼獄卒們明面上毫無作爲,實際卻對囚徒間的暗流涌動了如指掌。
暗地裏,它們始終保持着高度的關注。
當聽見“朱志義”的名字時,付晨不由一愣。
這不是曾經越獄失敗,戴着眼鏡的青年麼?
想當初,也是這條廊道,自己還與他閒聊過幾句呢。
沒想到人畜無害的朱志義,竟也拉攏起一幫人馬。
不過,這倒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畢竟當初隨他突破重圍的那幫人,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即便最終失敗,消耗了免死機制,可這種經歷卻極爲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