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的廊道一片狼藉。

    牆面、地板、圍牆,各處皆遍佈着激戰留下的痕跡。

    此時,付晨已是傷痕累累。

    一道猩紅的血線,自他額頭處垂下,血光糊住了一隻眼睛。

    在他不遠處,典獄長的情況則好上許多。

    近百次交手,付晨皆沒能對它造成有效的攻勢。

    後部、胸口、下腹部的三處傷口,也隨着時間流逝逐漸癒合。

    典獄長的嗓音平淡,評價般道:“在諸多選召者當中,你的實力已經能算上乘。”

    “不過,這還不夠。”

    “現在,也該結束了吧。”

    付晨沒有迴應,感到精力陣陣空虛。

    在他的感知當中,整條廊道已經如星海般燦爛。

    那些光芒,便是戰鬥途中,付晨趁輾轉之際埋下的寂滅之力。

    此時,只等着他去引爆。

    付晨長長地吐了口濁氣,喉中濃郁的腥味徘徊。

    他擡手拭去臉上的眉眼間的血跡。

    粘稠的血液糊在臉上,令他的模樣愈發駭人。

    付晨睜開雙眼,應道:“是啊,該結束了。”

    話音落下,他的眸底亮起淡淡的金芒。

    致幻!

    一個對視,就將典獄長拖入幻境當中。

    即便無法束縛對方太久,可付晨也僅需片刻時間而已。

    同一時間,所有寂滅之力全被調動。

    牆面、地板、欄杆。

    點點黑芒從裂縫中顯現。

    它們無聲無息,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典獄長激射而去!

    這時,典獄長茫然的雙眼恢復清明。

    它堪堪醒神,就遭受寂滅的衆創。

    一顆顆寂滅之球,接連不斷地投入它的身軀。

    沒有痛覺傳來,只感到一陣空虛,彷彿身軀缺失了某個部分,再也無法感應。

    轟!!!

    典獄長的體內,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橫威壓。

    將空中剩餘的寂滅之球全都瓦解。

    儘管它的反應已經夠快,可身軀還是被消融得千瘡百孔。

    遍佈洞口的模樣煞是駭人。

    付晨沒有廢話,眼中金芒再次璀璨。

    封邪!

    無形的桎梏籠罩在典獄長的身上,使其無法調動鬼氣,威壓也被削弱許多。

    這是,付晨再次調動剩餘的寂滅之球,一股腦地灌入典獄長體內。

    這邊是他鏖戰許久所埋下的殺招!

    遭受如此衆創,典獄長已不成人樣,只能大致看出軀幹和四肢,大部分血肉皆被寂滅消融。

    這一切,僅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呼……呼……”

    付晨喘着粗氣,身形微微搖晃,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

    變換不斷的靈器,戰時埋下的殺機,直到最終的全然爆發。

    這一系列過程,不僅消耗着他的體力,精力同樣快被榨乾。

    付晨只覺得視線一陣恍惚,周遭如同天旋地轉一般。

    若不是他苦苦支撐,恐怕雙眼一閉就會昏死過去。

    周身的傷痛,刺激着付晨的神經,令其勉強能夠保持清醒。

    哪怕到了這種程度,他依舊維持着封邪之力,不敢有半點鬆懈。

    那無形的威壓固然棘手,可詭異的黑氣更加難纏。

    必須保證典獄長無法死而復生纔行。

    可是……

    它真的死了麼?

    付晨的雙眼佈滿血絲,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道屹立不倒的身影。

    他咬了咬牙,牙縫中有血絲滲出,口中的腥味更加濃郁。

    “該死……”

    付晨不由得咒罵一句。

    別說令寂滅附着在靈器之上。

    現在的付晨就連單純的寂滅之力都無法調動。

    他不斷嘗試,壓榨着自己的精神力,最終也只凝練出淡薄的一顆寂滅之球。

    “喝……”

    那道千瘡百孔近似屍骸的人影,喉中發出一聲低吟。

    下一瞬,森然鬼氣竟是突破封邪的桎梏!

    轟!!!

    走廊內,鬼氣再次繚繞。

    典獄長失神的雙眼一轉,冰冷的眼神落在付晨身上,“倒是低估你了。”

    言語聲中,散發出莫大的威壓,如一座巨山似得,死死的壓在付晨身上。

    他四肢撐地,倔強地不肯低頭。

    咔嚓——

    付晨的手腳發顫,着力點在地面綻開裂紋。

    典獄長幽幽地問道:“你真以爲,自己殺得掉我麼?”

    “天真……跟那個蠢貨一樣天真。”

    這時候,付晨忽然想起一點。

    如果,整座囚獄都被典獄長定下的“規則”籠罩。

    那麼,曾經的那場反叛真的成功了麼?

    腦海中,初入囚獄時的畫面浮現。

    枯骨鬼臉上掛着莫名的笑容,自我介紹道:“我是你們的囚獄官……”

    那場反叛……

    沒有成功!

    自始至終,無論獄卒還是囚徒,全被束縛在典獄長所定“規則”當中!

    無論是人是鬼,皆無法逃出這座囚獄。

    日復一日地做着規定內的事情。

    巡視、開門、關門……

    勞作、進餐、活動……

    一旦擔任囚獄內的任何職位,那麼連死亡都成爲奢求。

    詭異的黑氣會令其復生,繼續維持囚獄的運作。

    因爲清楚這點,所以典獄長沒受任何束縛,被“關”在一間平平無奇的囚房當中。

    難道枯骨鬼不想殺了它麼?

    不想離開這座囚獄麼?

    枯骨鬼比誰都想!

    可是它辦不到。

    一切就像典獄長所說的那樣,它見過許多挑戰者。

    可是無人成功,它至今還掌管着整座囚獄。

    在威壓之下,地面逐漸坍塌,正片樓道都搖搖欲墜。

    付晨再也支撐不住,“嘭”的一聲被壓在地上。

    “結束了。”

    典獄長調動一縷鬼氣,凝作一根尖銳的錐刺。

    “嗖”的一聲朝付晨腦袋射去。

    “哥哥,我來幫你!”

    蓮焦急地喚了一聲,幾乎快要顯形。

    就在這個時候,一柄璀璨的利箭飛射而來,無比精準地命中那根錐刺。

    樓道口,朝陽挽着一柄金色的長弓,算是替付晨解圍。

    他臉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輕聲道:“我就說,重頭戲不在下面。”

    典獄長的創口處肉芽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傷勢。

    它轉過頭,平靜地看向朝陽。

    朝陽聳聳肩,笑着道:“只要殺了你,就算是完成主線了吧?”

    他一手提弓,一手拉弦。

    弓弦之間金芒匯聚,凝練爲一柄璀璨的利箭。

    噌——

    弓弦震顫,利箭飛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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