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你還沒喫飯呢吧?我這就帶了一個人的飯。”
坐在病牀邊的高慶陽轉過臉來,“大寶姐。”
高大嬸接了飯盒,“我和慶陽我們分着喫。”
李冬從布包裏‘拿’出六袋奶粉和兩斤掛麪,
“高大嬸,醫院沒有幾個住院的人,要是食堂不供應飯菜,你借食堂的鍋竈煮掛麪,給食堂交些柴錢鹽錢。”
“奶粉只買到了六袋,高大叔先喝着。”
高慶陽拿起奶粉看着,“我爹能喝奶粉了?”
“暫時不能。”李冬把護士的叮囑都告訴了高慶陽。
高慶陽點頭,“我知道了,有不懂的,我再去問護士。”
李冬又把押金條和收據拿出來給他,“醫院叫交兩百,我交了三百,我估算着也就一百多塊錢吧。”
“出院的時候給退的,別弄丟了,這就是錢。”
“這房間要是沒安排病人,你和高大嬸就輪換着在那張牀上睡覺。”
高慶陽忙把押金條和收據交給自家娘,“我做跑腿的事情,管錢的事交給我娘。”
高大嬸接了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手帕卷,裏面是一些零錢和票據。
她仔細地把押金條與收據折成和手帕裏被四折的錢幣一樣大小,再放在錢幣下面,包回手帕卷。
李冬“……”她是不是也弄個手帕包錢用?不然太不像這個年代的人了。
……
外面還很曬,李冬困的直打哈欠,高大嬸就叫大兒子守着丈夫,她和大寶先在另一張病牀上睡會。
李冬側身面朝牆,儘量讓出一半的牀位給高大嬸。
牀上只有牀板,雖然硬又硌,但是一夜沒睡又忙了半天的李冬,一躺下就睡着了。
她是被人給推醒的。
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視線裏出現了一張熟人臉龐,她忙坐起身,“護士大姐。”
護士笑着搖頭,“你該叫我姨,我叫賀紅薇,是賀紅梅的小妹,親的。”
相差十幾歲的親姐妹嗎?
李冬可不同意,“要是您家還有弟弟妹妹,我不是還要叫他們?不行,我叫人都是根據年齡叫的。”
賀紅薇沒料到會被李冬拒絕,“那你不是把我們姐妹給叫差輩了?”
“並沒有。”
李冬狡辯,“以前我是不知道,我才叫您護士大姐啊,這以後,我就叫您賀護士。”
“還有賀醫生那裏,我也只是叫她賀醫生,她應了,她可沒叫我喊她姨。”
“行行行,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賀紅薇是看出來了,這個胖丫頭只喜歡大姐,對她和二姐那就是附帶的,
“你就這麼睡光牀嗎?要不要我給你弄被褥來?”
李冬“……”難道就因爲看到她睡光牀,才推醒她的?
她雖然膈應醫院的被褥,可是高大嬸和高慶陽還要睡一個星期的,
“那就謝謝賀護士了。這張牀,您儘量別再安排病人了,要是有人說什麼,我們就多付一張病牀費用。”
賀紅薇一揮手,“沒人敢說的,我二姐夫是院長。”
李冬“……”你大姐夫還是公安局長呢。
不知道你家還有沒有什麼長了?
“那就感謝賀護士的關照了,慶陽,你跟着賀護士去抱褥子,被子就不需要了。”
賀紅薇轉身出病房,“小夥子,跟我走。”
等賀紅薇離開了,李冬問高大叔身體是什麼情況,現在,連護士也是賀家人,那就更方便了。
高老大的聲音還是很低,“剛纔賀護士也問了我,說給我吊的鹽水裏有止疼針。”
高慶陽抱來了褥子,賀紅薇又跟了進來,“大寶,你家癱瘓的人到底是誰呀?”
李冬看了眼恨不得把臉埋進褥子裏的高慶陽,轉臉對賀紅薇道,
“您既然已經知道我和賀姨的關係了,肯定也知道我無父無母,您爲什麼還套話?”
高慶陽的臉從褥子上擡了起來,“大寶姐,我……”
“沒事。”
李冬對他擺擺手,“你鋪牀吧。”
賀紅薇笑看李冬,“二姐說你很有意思,還真的是呢。”
消息傳遞的可真快啊,“您上班串崗?”
“當然。”
賀紅薇理所當然地點頭,“不串崗的話,你能買到便盆嗎?”
這還不依不饒了。
李冬解釋,“我家真的有臥牀休息的病人。”
“我知道。”
“是我表妹。”
“我知道。”
“那您還問?”
“看你會不會尷尬?”
“結果呢?”
“你毫不愧疚。”
“我有必要愧疚嗎?”
“你該愧對我的一片心,我把你娘想成了悽苦的兒媳婦,把你奶奶想成了惡婆婆。”
“您不適合做護士。”
“你怎麼知道?我二姐也這麼說我。”
李冬翻個白眼,“您高壽?”
賀紅薇笑道,“老婆子我今年三十整。”
“您老這麼年輕,思想這麼活躍,就該去編寫故事。”
“好主意,我決定試試。”
“那您快去構思吧。”
“哈哈哈。”
賀紅薇哈哈笑起來,“你真的很有意思,難怪大姐這麼喜歡你。”
賀紅薇又和李冬東拉西扯了會,才離開病房。
李冬和高大嬸說好一週後村裏的牛車來接高大叔出院,就揹着布包離開了病房。
她擔心賀紅薇又來和她貧嘴。
她擔心的沒錯,賀紅薇轉了一圈,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又來病房裏找李冬。
發現李冬離開了後,她纔去二姐的辦公室串崗。
……
李冬剛到牛坳的岔路口,就被地裏幹活的社員熱情地喊話感謝着。
社員們中午吃了一頓食堂送來的二米子飯,幹起活來不再是有氣無力的。
下午,負責食堂的婦人,又擡了糖鹽水來給他們喝,喝下去後,曬得發暈的腦殼就舒服不少。
李冬對社員們揮揮手,騎着自行車繼續往家去。
到了村頭,又被李紅攔住,“大寶,我那個……”
李冬跳下自行車,“生產隊裏有,你去生產隊換去。”
李紅抓住自行車後座,“大寶,生產隊裏給收割麥子的壯勞力在大食堂裏做飯吃了。”
李冬一愣,隨後就點頭,“既然有得吃了,你也不需要了。”
“你沒聽明白嗎?”
李紅輕晃着自行車後座,“是壯勞力有得吃了,知青點的三個男知青被派去看場打麥子了。”
“他們說這是嚴重歧視他們,打算去大隊裏舉報去。”
李冬轉臉看她,“你告訴我做什麼?我是不會管生產隊裏的事的。”
“大寶~”
李紅哀求着,“你別裝了好不好?今晚我去你家。”
李冬把她上上下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才點頭,“洗白白再去。”
李紅感覺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
李冬趁機推着自行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