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什麼？
他很想反問過去，但看到敖星霜一臉凝重的樣子，話到嘴邊，楊臨生生又給嚥了回去。
敖星霜卻依舊目光灼灼的盯着楊臨，眼底有熾熱，讓楊臨眼神都有些揶揄，不敢直視。
此時的敖星霜依舊是男裝，但眼中卻少了幾分深沉和戾氣，反倒多了幾分柔情。
姜淮和金翅大鵬事不關己，目光眺望斷龍谷，一臉期待。
塗山婧倒是上下打量着楊臨和敖星霜，最後開口：“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準備締結生死契約？”
塗山婧臉上好奇寶寶一樣，看了過來。
楊臨回過頭，點了點頭。
他也有些好奇，爲何塗山婧能一口道出。
塗山婧眼中泛出一抹精光：“原來如此，那你還猶豫什麼？我跟你說，你佔大便宜了。”
佔便宜？
楊臨眉心一蹙，對於她的話根本不信。
轉過身看向敖星霜：“我不知道和龍族締結契約是怎樣的過程，但你如果排斥的話，我可以放棄。”
楊臨坦然說道。
他不願強龍所難。
雖然他知道，和自己締結契約，是滄瀾龍庭計劃裏的一部分，也清楚敖星霜能做出這種決定，多半是因爲老龍皇的緣故，自然更不願敖星霜做出違心的決定。
但敖星霜的臉色卻一瞬間冷了下來，淡淡的看了楊臨一眼。
“你很排斥？”敖星霜反問一句，語氣冷漠。
楊臨：……
“我並不排斥，只是這件事是你父皇作出的決定，你只是聽命行事，所以我更願意你遵循自己的內心。”楊臨迴應。
敖星霜的表情這才緩和幾分。
“我願意。”敖星霜看着楊臨，堅定說道。
楊臨點點頭，既然敖星霜願意，他自然沒什麼意見。
斷龍谷內寒意涌動，幾人只是站在入口就能見到一縷縷寒霜如霧氣從其中逸散出來。
越是靠近，這股寒意就越是沁人血肉。即便是如今已經恢復了肉身之力的楊臨，也不禁眉頭微皺，問道：“斷龍谷內，真的有一頭隕落的神龍？”
敖星霜點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經偷偷溜進去過，差點就死在裏面，幸好關鍵時刻那老龍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放了我。”這時，塗山婧忽然說道。
“不過也是這頭老龍倒黴，那會我老孃和幾個小姨都在，他敢囂張，弄死他。”塗山婧握着拳頭，一臉興奮。
楊臨思索片刻，問道：“不是說已經隕落了嗎？”
塗山婧的口中，就好像這斷龍谷中的存在還活着一樣，讓楊臨不解。
“有什麼好奇怪的，那老龍的確是死了，但修爲達到他那種程度，保存下來一些力量還是輕而易舉的。”塗山婧漫不經心的說着，好像這種事情在她認知中，極爲尋常。
楊臨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確實。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只是自己見識的太少而已。
迄今爲止也不過是見過初代和八代九代而已，潛意識中就認爲唯有到他們那種程度，才能施展出來這種手段，縱然人不在，卻依舊留下自身的念頭化身。
如今看來，是自己高估了這種手段的門檻。
“走吧，我這錘子當初就是這老龍的鱗片打造，不過我現在感覺不夠用了，還得再弄一弄。”塗山婧興奮無比，比楊臨和敖星霜還要着急。
話音一落，她身影已經迫不及待的朝着斷龍谷深處走了進去。
很快，幾人就跨過了入口，但谷內的景象還是讓幾人大驚失色。
就是楊臨，眉頭也緊皺起來。
這哪裏是一個山谷，分明就是一頭墮落的龍軀，砸出來的山坳。
眼前，是一尊龍骨橫亙千里，讓人觸目驚心。
龍骨猙獰，歷經時空磨洗而不朽，依舊散發着兇威。
“這是什麼龍種？怎麼可能會這麼大？”金翅大鵬驚呼，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姜淮後知後覺：“臥槽，這是龍骨？”
姜淮半晌才反應過來，不過這也不怪他，畢竟在天人界這種界域之中，所見所聞都彷彿是在一個圓圈中，他也沒可能接觸到這麼恐怖的存在。
楊臨一言不發，心中卻感慨良多。
龍骨不朽，兇威滔天，以此更能推斷出他生前是何等恐怖。
可即便如此，依舊不能在天地間不朽，終究要難逃生死。
恍惚之間，楊臨想到道爺之前的一句話。
這世間，除天命，無永恆！
想到這裏，楊臨心中莫名有些沉重。
不過很快，這種心緒就被塗山婧給打破，塗山靖的身影已經落在龍骨之上。
“老龍，我又來了！”
塗山婧直接開口，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興奮。
昂！
一聲龍吟聲響徹天地，如同九天驚雷，整個虛空都隨着這一聲龍吟而晃動不已，好似蒼穹都要跌落。
緊接着，一股讓人窒息的龍威就在這山谷中凝聚。
除卻楊臨和塗山婧，剩餘幾人臉上表情都變得無比沉重，臉色蒼白。
楊臨則將目光看向虛空。
隱約可見，一尊巨大的虛影盤踞在星空之上，雖然虛幻，但依舊兇威滔天。
“小丫頭，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不要以爲有他們護着你，你就能爲所欲爲。”虛空中，一道聲音落下。
這聲音飽經風霜，甚至已經虛弱無比，彷彿垂暮老人一般。
“我再不來你就要死了，你捨得你這一身傳承落空嗎？”塗山婧反問，對於這斷龍谷的老龍並沒有多少尊重。
“哼。本尊即便是死，也不會將傳承給你。”老龍迴應一聲，對塗山婧充滿敵意。
楊臨聽着，眼中卻生出精光。
看的出來，塗山婧對於老龍的力量很是垂涎，想要得到這份傳承。但是這老龍雖然即將湮滅，但卻對塗山婧並不看好，不想將自己的傳承給留下。
“別這樣，你好好看看我，你不覺得我很優秀嗎？錯過這次機會，你可是要失去一個未來能執掌天命的傳承之人了。”塗山婧很霸道，而且野心不小，自詡要執掌天命。
“執掌天命？哈哈，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先問問你身後這小子答應不答應！”老龍大笑一聲。
隨即一瞬，楊臨就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目光極爲犀利，讓楊臨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第十代天命？就這？”
隨後，老龍的聲音再度落下，不過卻都是輕蔑。
楊臨緩緩擡頭，迎向這目光。
這種語氣讓楊臨很不爽，似乎遇到的所有人，最開始都會對自己表現出這種不屑和輕蔑的姿態。
彷彿生來就高高在上一般。
不管他曾經是何等偉岸，但一條死去的龍，沒資格在自己面前嗶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