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鳳曦開口的瞬間,大堂內的所有人便看向了她。

    謝家父子與謝晚吟的驚愕且不提,即便是一直在邊緣看戲,充當兩個魁梧護衛的秦追與暮天也有些怔愣。

    尤其是曾經對鳳曦這個公主十分看不慣,覺得這廝就一虐待他們主子的大惡魔,如今卻被髮瘋圈了粉,時刻注視着自家公主,就怕錯過對方發瘋,以至於學不到精髓的秦追。

    如果他剛剛沒看錯的話,公主她根本就沒在認真聽謝濱二人說話吧……

    難道公主也是個心分二用,可以一邊神遊天外一邊聽人談天說地的主兒?

    秦追正要在心中大讚一句牛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主子和公主就是真正的一路人啊!

    然後他就聽某公主誠懇道:

    “雖然本宮發瘋的直覺告訴本宮,這波本宮必須反對,但本宮能不能冒昧問一句,你們剛剛到底在說什麼啊?”

    秦追:“!”

    謝家父子:“?”

    衆人:“……”

    感情你真就沒聽人說話,然後就直接開始反對了是吧。

    笑意瞬間在琥珀色的桃花眼裏漾開,與其他人的震驚無語又恍然不同,祁霄選擇了在第一時間開口,替鳳曦補全了她方纔走神時發生的一切。

    與謝家父子的鋪墊鋪墊再鋪墊不同,祁霄的表述十分直接:

    “謝叔三人奉謝老國公之命前來,想探視蘇光與餘全德,期間許是要與他二人聊些趨利避害的法子,不知曦兒意下如何?”

    如果說鳳曦是瘋人事多,沒事兒就要發發神精,鬧鬧笑話,早聞風聲的謝家三人並不算特別意外的話,那祁霄給鳳曦的這一句解釋,就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的了。

    的確,蘇光與餘全德身上實在有太多可操作的空間了……

    又或者說不止是蘇餘二人,即便是錘得要死的沈戈與楚銘,只要他們能回到自家的地盤兒,那也一樣可以脫罪。

    而說白了,蘇餘二人其實都是卒子並非主謀,只要咬死沈戈與楚銘,再在一些合理之處美化自己……

    總之他謝濱畢竟是刑部尚書,他兒子謝耀也在刑部任職了三年有餘。

    有他二人給蘇餘二人支招,蘇光死罪難逃親眷卻可保上一保,餘全德則多半是罷官挨板子,卻不至於流放。

    如此一來,他們寧國公府也算全了這兩家的情分,鳳曦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當然,在謝濱看來他這外甥女頭腦簡單,方纔又根本沒認真聽他們說話,說不得就是祁霄複述了也抓不住重點。

    誰知祁霄說話竟如此直接,簡直就是手把手給鳳曦餵飯,深怕對方漏判了什麼。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謝濱皺眉,至少在他記憶中祁霄從未對他家晚吟這般照顧過,對以前的鳳曦不也是視而不見麼?

    在謝濱因此思緒萬千的同時,鳳曦這個從不管別人死活,更不要說別人眼下還在算計她的瘋子,當時便勇敢開麥道:

    “謝尚書你聽本宮一句勸,這麼喜歡做夢今晚回去把枕頭墊高點兒不行麼?夢裏什麼沒有?什麼都有!”

    真的,鳳曦覺得她要不是看在祁霄的面子上,她恐怕就要直接罵這謝濱腦殼有屎了。

    她到現在還記得原書怎麼寫這位刑部尚書兼祁霄老丈人,甚至極可能是未來國丈的……

    嫉惡如仇?公正嚴明?爲人剛毅?虛懷若谷?大智若愚?

    就這?

    感情對別人就公正嚴明,對她就重拳出擊是吧?

    別說,她這麼一想還真是!

    因爲她記得在她看過的原著裏,這謝濱與謝耀對別人都極好說話,幫祁霄辦事也絕不含糊,在百姓間還頗有美名。

    可只要這二人一提到炮灰公主,那就是一張臉拉得老長,開口就是對方如何戕害他們的寶貝女兒寶貝妹妹。

    從第一女主謝晚吟這個角度來看,他們無疑是模範父兄,很寵謝晚吟這廝就對了。

    可原鳳曦可以當他們寶貝女兒妹妹的踏腳石,她瘋子鳳曦可不會!

    想到這裏,鳳曦又微笑補充道:

    “真的,夢裏你別說探視他們二人了,你就是把他們無罪釋放了本宮也不會多說半句,指不定還會替你鼓掌歡呼呢。怎麼樣?本宮是不是很深明大義?”

    面色複雜的看着一身華服宮裙,傲然猶如山巔真凰的鳳曦,謝濱是真沒想到對方會拒絕的如此果決。

    與其說是果決,不如說是不留情面。

    他好歹是她大舅舅,耀兒與晚吟亦是她的親表哥親表姐,他們當初沒有對不起她不說,她還沒少爲難陷害他們晚吟。

    如今呢?

    他們不過是爲了家族一點小事上門,她居然直言他們是在做夢,還不忘往她自己臉上貼金。

    如果說他在進門前是看不慣鳳曦,如今怕就是真有些厭惡這個外甥女了。

    不止他這做父親的面色難看,謝耀顯然也十分不悅。

    倒是早與鳳曦打過交道,知道此事多半不可能順利的謝晚吟耐住了性子,語氣頗爲哀婉道:

    “公主,這都是一家人,您就非要如此不留情面麼?”

    說着,謝晚吟看向鳳曦的眸子裏也有水光流轉,那副弱柳扶風人見人憐的樣子,當真讓人不願對她說一句重話。

    而她也知道這對鳳曦沒用,就鳳曦那張刁鑽的破嘴,估計該怎麼對她發瘋還是怎麼發瘋,沒有最難聽,只有更難聽。

    可她剛好要的就是鳳曦發瘋,最好嘴臭到極點,能罵多難聽就罵多難聽,好讓她的父親、哥哥和阿霄都看看,這位昭明殿下究竟是何嘴臉。

    對於沒事兒就往自己面前湊,恨不得把臉伸到她面前讓她打的極品角色,鳳曦向來是有求必應的。

    因此謝晚吟話音剛落,便聽鳳曦一本正經道:

    “雖然本宮一直知道你想加入本宮和祁霄這個家,本宮也是願意退位讓賢的,可你這不是還沒成功加入進來麼?”

    謝晚吟:“?”

    謝家父子:“?”

    祁霄:“……”

    正在大堂裏所有人一臉震驚,不知道鳳曦再說什麼時,鳳曦又語重心長道:

    “要不你現在問問祁霄,問他願不願意讓你加入這個家?他要是答應的話,本宮捏着鼻子賣你一次面子,讓他再多給本宮打十年功也不是不行。”

    原本謝晚吟以爲她的震驚已經到了極限,卻又見鳳曦轉頭跟祁霄談條件道:

    “本宮想了想還是不行,她這蓮花味兒太沖了,本宮捏着鼻子都不能忍,要不十年再加五年,一共十五年成交怎麼樣?”

    祁霄:“……”

    怎麼辦,拳頭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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