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鳳鳶明顯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襲淡黃長裙上金鯉環繞,白絲爲水水波隨步伐輕動,讓她整個人優雅又輕靈。

    總之比起鳳曦上次見她,這次的打扮顯得年輕靈動了不少。

    大概這就是女人離婚就變美,即便自我爲中心如鳳鳶也不例外吧。

    而鳳曦之所以說她跟前最熱鬧,乃是因爲她身後帶的那一大羣人。

    “三公主這都是從哪兒請來的親戚啊?除了方家那幾個我還認識外,其他就……”

    孫青芷這些日子爲了更好的幫助鳳曦與祁霄,可沒少惡補盛京這些達官顯貴的知識。

    可以說她現在認識的人早超過了鳳曦,偏偏眼前這些……

    “公主與孫小姐不知是正常的,那跟在三公主身邊的兩人乃是沈大將軍的妾室,一人喚秋雲,一人稱雅蘭。其實她們原也是沈大將軍手下將領家的小姐,擡到沈府也算是貴妾了。”

    鳳曦沒說話,聽過天禧說書的她其實早就猜到了。

    這不,她見那兩名貴妾身後還有兩個與沈戈差不多大的青年,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兒,以及兩名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呢。

    而從一旁前來赴宴,卻因着瞧見她們一行人而退避一旁,不想有過多接觸的沈夫人與沈戈的表情就知道,這多半就是沈戈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了。

    得到桂嬤嬤提示的孫青芷也面色古怪,忍不住道:

    “所以那兩個就是沈恆沈傑,三公主那下一任駙馬與侍君?他們今個兒這算不算狹路相逢啊?”

    她都不想說那三公主是瘋了不成?

    沈夫人與沈戈能成功搭上鳳曦,其中自有柳賢妃一份力。

    就算不多,他們也得賣鳳雲軒一個面子。

    所以他們不可能不來。

    而鳳鳶明知自己的婆婆與前夫在此,居然還大搖大擺的帶着貴妾與未來夫君侍君前來,這,這不是讓旁人看笑話麼?

    可不就是個笑話麼?

    眼下的沈夫人與沈戈固然丟臉,可她鳳鳶就勝利了麼……

    然而鳳鳶顯然沒意識到這點,又或者她也不在乎旁人怎麼瞧她這事兒了。

    她就是要把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不僅要打她那婆婆與前夫君的臉,還要喧賓奪主,搶了鳳雲軒這個主人家的風頭。

    反正又不是她的百花宴,她糟踐怎麼了?

    她就是看不慣鳳雲軒也能有公主府,就是要讓對方難堪。

    都不需要鳳鳶對她們使眼色,跟在她身旁的兩名貴妾立刻便出手了。

    “喲,這不是姐姐和大少爺麼?沒想到咱們今日隨三公主前來赴宴,居然還能撞上您二人了。”

    “都怪我二人這些日子忙着與三公主商議要事,都沒來得及回府拜見姐姐,是我二人失禮了。”

    秋雲妾與雅蘭妾看似都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可事實上她們能越過沈夫人這個夫人站在這兒,就已經是在打對方的臉了。

    更不要說她們的兒女還……

    “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上去拜見你們母親與大少爺?”

    雅蘭妾身爲沈傑沈恆的生母,無論兩個兒子哪個是駙馬哪個是侍君,未來的她都是公主的婆母,是沈家未來最有實權,甚至可能母憑子貴被老爺扶正的人。

    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了以前對沈夫人的拘謹,讓在場不少貴女側目。

    倒是見沈傑等人真要上來拜見自己,一直不欲與鳳鳶等人一般見識的沈夫人終於開口了:

    “不必了,我尤嬌當不起你們這聲姐姐,也做不了他們的母親。都是來赴宴賞花的,大家一定要鬧成這樣麼?”

    其實對於早就對自家夫君失望,這些年連兩個孩子都不被允許教導的尤嬌來說,她早就煩透了沈夫人這個身份。

    以前的她還會因爲這些妾室賣乖爭寵而生氣,爲丈夫的朝秦暮楚妾室成羣而傷心……

    現在的她只希望這些不要臉的人不要再來刺激她兒子,因爲她已經察覺到了兒子陰沉的臉色。

    而她能瞧見的對面的鳳鳶等人自然也能瞧見。

    尤其是鳳鳶,她的目光從進門後不久便落在了沈戈身上。

    四年夫妻,兩人說沒點兒情誼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自我爲中心如鳳鳶,也抱着讓沈戈對自己念念不忘,後悔放任他娘肆意欺辱自己的心。

    儘管如今的沈戈明顯消瘦了一圈,整個人的氣質也沉鬱黯然,不復從前的意氣風發。

    但無論是容貌、身形、氣質,還是她對他的感覺……

    一旁的沈恆沈傑都是不能比的。

    只要沈戈願意主動向她示好,她馬上就可以帶他去太子府……

    一旁的雅蘭妾想壓制沈夫人尤嬌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兩個兒子對沈戈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所以雅蘭妾很快故作姿態道:

    “罷了,姐姐不讓你等上去拜見是心疼你們,但你們不能不懂禮數不是?去,都拜見你們大哥去。”

    聞言的沈傑沈恆立刻上前,擡手便要對沈戈見禮。

    而鳳鳶也緊緊看着沈戈,想看看他接下來會如何說。

    場面一時陷入了安靜,其他人都默契的沒有出聲。

    有人是想看熱鬧,而大部分人則是得罪不起鳳鳶。

    唯有鳳曦壓根兒不看場合,直接便對身邊的孫青芷道: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孫青芷:“?”

    啥意思?

    她一個邊關打仗的,真聽不懂這種文縐縐的東西啊。

    而且她們曦兒何時說過這麼詩意的話了?

    不止孫青芷驚訝,由於現場太安靜了的其他人也聽見了,而且她們有的人還真聽懂了。

    只不過這對眼前的情況來說,似乎不是什麼好話吧?

    對此側眸看過來的鳳鳶明顯面色不善,似乎在用目光提醒鳳曦別壞她的事兒。

    然而鳳曦能看她的眼色行事就怪了,張口就對孫青芷解釋道:

    “一首棄婦詩罷了,講的是主人公被拋棄且被迫出走,猶如那孤苦的白兔,往東去卻又往西顧。她還念着故人啊,覺得這舊的衣服不如新的好,人還是舊人更勝新人。大概是勸她那故人念舊吧~”

    聽鳳曦說到這裏,鳳鳶原本不善的目光都忍不住柔和了幾分。

    這棄婦是誰啊?

    肯定不是她啊!

    說的分明是沈戈被她拋棄,可憐若那無依無靠的白兔,還希望自己能念着他這個舊人呢。

    嘖,想不到鳳曦這個瘋子也有說人話的一天啊。

    不止鳳鳶這般想,其他人也紛紛將目光投向沈戈,有的人面露嘲諷,有的人則眼帶憐惜,還有人則單純出於好奇。

    就連沈戈自己也有些訝異的看着鳳曦,眼裏不自覺露出了一抹幽怨。

    他不都已經向祁霄投誠了麼?

    這位公主您怎麼還迫害自己人呢?

    而事實證明,鳳曦不是迫害自己人,她特麼是一視同仁!

    “可本宮剛說的那是這首詩的原意,不是本宮形容他倆的意思。青芷你要這麼理解,煢煢白兔東走西顧是沈戈,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鳳鳶。”

    孫青芷:“?”

    咋還帶拆開理解的!

    見孫青芷明顯不是塊兒讀書的料,鳳曦只得說大白話道:

    “哎呀,就是被拋棄的沈戈實慘,鳳鳶也是個瞎的,新選的人還不如人沈戈呢。”

    沈戈:“?”

    鳳鳶:“?”

    衆人:“……”

    這一句話罵一羣人可還行?

    沈戈慘,鳳鳶瞎,沈戈那另外兩個庶兄則是渣渣唄?

    得出這個答案的沈戈到不氣,因爲與鳳曦打過好幾次交道的他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

    而且鳳曦都誇他比那兩個草包強了,慘一點怎麼了?

    他接受還不行麼!

    與沈戈的自我安慰不同,鳳鳶氣得一張俏臉都紅了。

    她自己覺得沈恆沈傑不如沈戈可以,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就不行了,尤其是她鳳曦!

    “呵,好一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本宮看某些人就是眼紅本宮能自己換駙馬,還能自己決定要換成誰~”

    鳳鳶雖未明說這個某些人是誰,可在場的夫人小姐公子們多聰明啊?

    這不是暗嘲某位殿下當初死活想踹了駙馬卻不成,想自己挑駙馬就更是異想天開了麼~

    結果被嘲的某殿下竟一臉震驚道:

    “誰啊?哪個瞎了眼的能眼紅瞎了眼的你啊?大姐你麼?可你還沒駙馬啊?你駙馬不也是自己挑麼?”

    鳳雲軒:“……”

    終於鳳鳶忍無可忍:

    “本宮說你呢!你當初是如何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你忘了麼?本宮的駙馬想換就換,你呢?”

    鳳曦雙眸微微睜大,沉吟了兩秒方纔道:

    “本宮承認本宮以前是個白癡,可本宮能眼紅你什麼啊?眼紅我們祁霄比你駙馬好看、聰明、能幹、體貼麼?眼紅你換了從前那個勉強能跟祁霄比比的沈戈,準備找個連祁霄衣角都碰不到的替補麼?”

    鳳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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