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寶昌?誰啊?不認識。”

    柳家前院中,聽到敲門聲的鳳曦忍不住又打了個哈切,一雙明眸都因此氤氳上了一層明豔的水光。

    她不是裝,她是真不記得了。

    畢竟腦袋空空纔是她的常態,這空着的腦子能記住幾個人呢?

    不管幾個,肯定不記閒雜人等就對了。

    可她不記得,一旁的柳蓉卻是雙眼通紅,轉身便欲回房拿劍,時刻準備着把那畜生三刀六洞。

    唯有晨起就在院子裏跑圈圈,前一刻還在認真扎馬步的祁灼最靠譜,不僅小跑着去給李五等人開了門,還十分認真的跟他那隻想睡回籠覺的嬸嬸解釋道:

    “這鄧寶昌就是那個害了柳姨妹妹的大壞蛋啊,現在他肯定又想來害您了,真是好大的膽子呢。”

    聽一個小孩兒說鄧寶昌這種惡霸好大的膽子,李五及跟在他身後的幾個漢子都驚了。

    要知道這鄧家可是他們清泉縣的地頭蛇,盤踞多年手眼通天就罷了,還個頂個的不是好東西,對別人狠就罷了,人對自己也狠。

    那家主鄧炳連兩個女兒都能送出去做妾,還是打小就按人官家妾調教的,這能是一般人麼?

    因此其長子鄧朝東讀書識字寫得錦繡文章,平日裏雖不見他明着作惡,私下裏卻有的是手段逼良家女子爲妾,讓好人兒郎爲奴。

    若說這老大是靠學識靠手段,那這老三鄧寶昌就是靠爹靠哥哥靠家世了。

    別說柳家那檔子遭遇,就是眼前的李五幾人以前也是受過其磋磨的。

    其中李五就因一次上街擋了鄧寶昌的路,而被對方甩過好幾鞭子。

    那鄧寶昌落鞭也是真的狠,鞭鞭見血,若非他身子好未讓邪氣入體,他恐怕得走在他那生病的老孃前頭。

    其他人雖沒有李五這般慘痛,也或多或少遭遇過憋屈事兒。

    總之清泉的百姓都知道,別惹鄧家,惹了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柳家就是例子,而在柳家之前還有好多個例子。

    所以他們在街上與那入城的鄧寶昌等人撞見,被一位衙役拜託先來知會柳家時,他們是深怕自己跑慢了。

    誰知他們一進來就聽柳家孩子說人好生大膽,根本就不帶怕的。

    誠然對方是個神童,是大家公認的小神醫,可才能再怎麼出色也就是個小豆丁不是?

    因此李五立刻便矮身將祁灼抱起,神色焦急的對鳳曦與柳蓉道:

    “蓉姐兒,神醫娘子,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那鄧寶昌是知道柳家位置的,眼下正帶人往這兒來呢,咱們還是先繞開他們去縣衙一避吧。”

    “是啊,雖然那鄧家人飛揚跋扈,可他們如今畢竟撤出了清泉縣,咱們去縣衙肯定安全。”

    “走走走,快,再不走被堵住就麻煩了!”

    ……

    後面的幾人也齊聲附和李五之言,都在勸鳳曦三人趕緊跟他們離開。

    他們都是那日向鳳曦和祁灼求過醫,又或是帶家人求過醫的人,因此眼中的擔憂也毫不掩飾,簡直比鳳曦她們自己還急。

    對此柳蓉的迴應是直接從屋裏提了一把劍出來,祁灼是跟抱着自己的李五大眼瞪小眼,而鳳曦則是又打了一個哈切道:

    “那個,你們說的鄧寶昌是他麼?”

    “誰?”

    李五等人一愣,幾乎都沒反應過來鳳曦在說誰。

    直到鳳曦擡手指了指他們身後的大門,衆人這纔回頭看向門邊,那道自覺英俊瀟灑,此刻正負手示意一衆手下原地待命的熟悉身影。

    墨藍灑金長衫,手中一把逍遙摺扇,明明是五短身材卻厚嘴一歪,硬是扯出了一抹邪魅狷狂的笑來。

    對此鳳曦做出評價如下:

    “這大別致長得真東西!”

    鄧寶昌:“?”

    衆人:“?”

    啥?

    啥別緻啥東西的?

    他們怎麼聽不明白呢?

    然後他們就聽鳳曦善良的爲他們解惑道:

    “哎呀,就是大東西長得真別緻,別具一格獨樹一幟,對眼睛一點都不友好,尤其是對我的。”

    鄧寶昌:“……”

    甭管李五等人眼下的表情有多驚恐,多複雜甚至是無力,至少鄧寶昌是反應了好一會兒,纔回頭對身後的三七等人道:

    “她罵我?”

    其他人根本不敢搭話,唯有三七十分誠實的點了點頭,表示你沒聽錯,她就是在罵你。

    得到肯定的答覆,鄧寶昌頓時冷哼一聲,舌頭舔過後槽牙道:

    “好膽,上一個敢罵本少爺的還是那柳玉奴,她的下場你們該知道吧?”

    說着他已一步跨入柳家大門,身後二三十號人也魚貫而入,將柳家正門直接堵了個嚴實。

    原本他還想對這美人以禮相待,哄她自己乖乖跟他走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柳家還都他娘是硬骨頭啊。

    但別說,這骨頭硬是硬,可長得也的確是一頂一的好。

    那日一見鮑虎送來的五張畫像他就心癢,自覺這真人只要有那畫上一半兒好看,他也就能勉強受用了。

    怎知今日見了真人,竟比那畫上還要出彩三分。

    畢竟畫只能描一時之形,這活人卻有人間百態。

    甚好。

    他覺得甚好啊。

    而在鄧寶昌打量鳳曦的同時,李五等人也終於回過神來,看着棍子的拿起棍子,沒看着棍子的則提起凳子,甚至是石桌上的茶壺,自覺的擋在了鳳曦身前。

    此刻祁灼也被李五放在了鳳曦身邊,柳蓉則站在隊伍的最前面。

    身爲自家武館的繼承人,她的武藝顯然不是李五這幾個只有蠻力的漢子可比的。

    見他們這般,那鄧寶昌直接便笑了:

    “怎麼?就憑你們也想跟我作對?柳蓉是吧?你該感謝你是個醜八怪,要不然當初……”

    “鄧、寶、昌!”

    柳蓉死死握着手中長劍,眼中恨意如有實質。

    “你休要在這兒仗勢欺人!如今清泉已沒了鄧家,你鄧寶昌今日也有來無回!”

    “嚯!聽聽,都聽聽,好大的口氣啊。”

    聞言的鄧寶昌笑得更大聲了,不止是他,他身後的二三十人也同樣如此。

    都是當初一起欺負過柳玉奴等女子的人,眼下看鳳曦與柳蓉的目光也同樣不乾不淨。

    畢竟在他們眼裏,這裏跟他們平日裏尋歡作樂的花樓根本就沒有區別。

    誰知就在這時,那沉寂了好一會兒的鳳曦竟拍了拍身邊的祁灼道:

    “去,讓你小叔跑快點兒,這麼多人頭呢,他再不來可就要被我給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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