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沒有直接去醫院探望楊芸。
她直接打車去了警局。
警局的小警察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現在涉嫌商業犯罪的嫌疑人還在審問中，不能探視。”
黎月點頭，“那什麼時候可以探視？”
小警察看了一眼手錶，“起碼要三四個小時吧。”
“三四個小時，對嗎？”
黎月直接一屁股坐到一旁的長椅上，“我等。”
小警察詫異地掃了她一眼之後，便沒說什麼離開了。
黎月一直在警局從正午陽光毒辣坐到了傍晚夜幕降臨。
晚上六點，小警察終於朝着她走了過來，“可以去探視了。”
黎月道了聲謝謝，便跟在小警察的身後去了探望室。
見到來人是她，顧向東的臉上掠過了一絲的詫異。
“我光聽人說，有個女人在外面等着探視我等了一個下午。”
“沒想到是你。”
說完，中年男人臉上浮上冷笑，“黎總監這麼急着來這裏看我，是想來看我笑話的？”
之前顧星晴讓他將黎月的設計稿偷走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抄襲的事情在網上還沒有發酵起來，厲景川已經將他送進了監獄。
“我的確是來看你笑話的。”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看向顧向東的眼神裏多了一分的嘲諷，“顧家曾經也是做生意的，雖然生意做的不大，但顧先生您好歹也是做過老闆的人。”
“泄露巨大商業機密這種事情，你居然明知故犯。”
顧向東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沒想到黎總監居然還特地去調查了一下我的過去。”
“你現在很得意吧？”
“勾引我女兒的老公勾引地就快要成功了，還把她的父親送進監獄裏了。”
“看着她傷心難過，你是不是很開心？”
說完，他冷哼了一聲，“黎月，你不會如願的！”
“厲景川那麼愛我女兒，你再漂亮再有手段，都是白費！”
黎月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你真的覺得厲景川喜歡顧黎月？”
“當初顧黎月嫁給厲景川的時候有多卑微，你忘了？”
“她什麼都不要，甚至不惜和你們翻臉，就爲了要嫁給厲景川。”
“可是後來，厲景川什麼都沒給過她。”
“就連你的公司破產了，厲景川也沒有拿錢出來幫你們。”
“你們欠下來的債務，還是顧黎月一點一點用她曾經的獎學金和在網上偷偷畫設計稿賺的錢，給你們還上的。”
看着顧向東的臉色越來越白，黎月冷漠地勾脣笑了，“你現在就這麼確定，厲景川愛她？”
女人的話，讓顧向東一直緊繃着的情緒徹底地鬆動了。
他瞪着黎月，咬牙切齒，“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的大女兒顧黎月已經夠可憐的了！”
“從小到大，我們都一直疼愛我們的小女兒，忽略了她的感受，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童年。”
“現在，兩個孩子和她都不夠親，厲景川對她也是忽冷忽熱的。”
“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就非要把她最後的幸福都剝奪了纔開心嗎？”
中年男人的話，讓黎月整個人狠狠地頓住了。
從小到大。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顧向東的嘴巴里面說出心疼她，愧對她的話來。
她咬住脣，擡眸冷冷地看着顧向東，“雖然厲景川現在要告你泄露重大商業機密，但是說到底，你偷的是我的設計圖。”
女人淡淡話，讓顧向東眼中瞬間有了光芒。
他激動地看着黎月，“那黎小姐，您……可以放過我嗎？”
“放過你也可以。”
黎月閉上眼睛，“我需要你的兩個答案。”
“第一。”
她深呼了一口氣，目光定定地看着對面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當初顧曉柔出國之前，曾經和我說過一件事。”
“她說，她不是楊芸的孩子，是你和外面的女人生下的。”
“你把你和楊芸真正的二女兒送到了孤兒院，把她帶回家養，是真的嗎？”
探望室裏的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向東擡起頭，一臉震驚地看着黎月，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多次，卻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良久，他才啞着嗓子，“她爲什麼和你說這個……”
黎月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你只要回答我，是真的還是假的就可以了。”
“如果我將這件事告訴了顧星晴，按照她的善良程度，她如果知道了你當初把她的親妹妹丟在外面，你覺得她會救你出去嗎？”
顧向東的臉色頓時慘白地比他身後的牆壁還難看。
又是長長的沉默之後，顧向東閉上眼睛，“這件事說來話長……”
“但是，換孩子這件事，我的確是做過。”
黎月的心臟頓時狠狠地疼了起來。
一個小三的女兒。
霸佔了她親生母親二十多年的疼愛。
至今，她的親生母親楊芸還矇在鼓裏。
甚至就在今天中午，她還因爲這個偷換了她親生女兒的渣男入獄，而情緒激動地暈倒了住進了醫院。
死死地咬住脣，黎月惡狠狠地瞪着顧向東的臉，“你就不覺得你這麼做很沒有良心嗎？”
“你把你的妻子當成什麼了？”
顧向東怯懦着咬住脣，良久沒說話。
最後，他深呼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反正我都要坐牢了，我也沒理由繼續隱瞞了。”
“其實……”
男人睜開眼睛，“顧曉柔雖然不是楊芸的親生女兒，但也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她是個國外富豪的女兒。”
“當初我聽到孤兒院的人說，那個國外富豪要將女兒接回去，我就動了心思。”
“我沒有本事，我希望我的女兒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黎月倒吸了一口冷氣，“所以你就將人家的女兒和你的二女兒調換了，對嗎？”
顧向東沒說話。
黎月閉上了眼睛。
面前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
多年來，顧向東在她眼裏的形象都是偉岸的，成熟的。
但現在……
一切都崩塌了。
“這件事楊芸到現在都不知道。”
顧向東低下了頭，“但是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責怪我的。”
“畢竟我們的女兒現在真的過上了很好的生活……”
“其實我這些年一直都很自責，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除了對顧曉柔更好一點，沒有別的辦法……”
說完，他擡起頭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已經告訴您了。”
“那黎小姐，您另外一個問題呢？”
黎月猶豫了一瞬，笑了，“另外一個問題是……”
“你和楊芸一直說，覺得愧對以前的顧黎月。”
“是真的因爲後悔了，愧疚了，還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討好顧星晴，得到厲景川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