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上樓的時候，黎月正坐在椅子上面出神。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兩枚幾乎一模一樣的翠玉扳指。
這兩枚翠玉扳指，是一對。
兩枚扳指雖然一樣大，但上面的花紋剛好是互補的。
黎月盯着這兩枚翠玉扳指，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
在沒有將兩枚扳指同時集齊的時候，她還以爲這兩枚扳指，是一大一小，給一男一女用的。
可現在，她才發現，這是一對一樣大的。
看扳指的大小，應該是準備給兩個男人戴着的。
黎月有些疑惑。
黃子茹當初爲什麼會定做兩枚男人戴着的戒指？
她是想送給誰？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房門開了。
厲景川淡淡地推門進來。
黎月擰眉看了他一眼，擡手將兩枚翠玉扳指收起來，眸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和你的蘇醫生聊完了？”
看着她沒好氣的模樣，厲景川忍不住地勾脣笑了起來：
“還在生氣？”
黎月白了他一眼：
“你覺得呢？”
之前在小診所裏面，厲景川對程茹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黎月也是女人。
她很清楚，一個女人在面對這樣的傷痛的時候，會有多難熬。
就和當初的她一樣。
如果六年前她出車禍的時候，不是爲了肚子裏面的三個孩子，她可能早就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了。
現在的程茹，和她當初其實是差不多的。
程茹選擇和她一樣將孩子生下來固然很好。
但是，如果她選擇將孩子打掉，徹底斷絕了和凌御瑾的關係，開始她自己的新生活，這也沒什麼錯。
厲景川何必說出那種話來，讓程茹難堪？
而且……
孩子已經打掉了，再說那些話，除了讓程茹難受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看着黎月的臉，厲景川嘆了口氣，想跟她解釋，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黎月太容易感情用事。
與其讓她知道程茹的孩子還在的事情，不如讓她就相信，程茹已經將孩子打掉了。
這樣一來，程茹反倒可以順利地將孩子生下來，也能順利地和凌御瑾劃清界限。
想到這些，厲景川勾脣笑笑，走過來擡手將黎月抱進懷裏：
“剛剛蘇醫生說你氣色不好。”
感受着男人懷裏的溫度，黎月纔剛剛消氣，就聽到厲景川提起了那個蘇醫生。
她的火氣“蹭”地一下又上來了。
女人一把推開面前抱着她的厲景川：
“她說我氣色不好，你就相信了？”
“這女人對你有意思，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厲景川淡淡地擰了眉：
“可是她是白洛找來的，最優秀的家庭醫生。”
他擰眉，擡手扣住黎月的下頜，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黎月的這張臉：
“氣色的確是差了點。”
“你就把她當成普通的醫生看就可以了，下次讓她幫你看看？”
黎月冷哼一聲，朝着厲景川翻了個白眼：
“我纔不用。”
說完她撇了撇嘴：
“如果我真的不舒服，我就去連州市找林醫生，她更專業。”
“而且，我還可以去探望一下爸爸媽媽。”
“上次見你父母的時候，還以爲很快他們就會好起來了……”
聽到他這麼說，黎月也忍不住地唏噓了起來。
她也一直以爲，爸爸媽媽的病應該很快就好了。
之前林醫生也說，他們的情況都在慢慢地好轉。
可是……
昨天，黎月得到林醫生那邊的消息說……
研究所裏面有個小護士，喜歡一邊護理他們的時候，一邊播放新聞聽。
那天不知道怎麼了，連州市居然播放起了關於營城的新聞。
凌御瑾性情大變，和黎月撕破臉皮的新聞，他們都聽到了。
柳如煙的身體狀況開始急轉直下，凌修誠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之前所有好轉的跡象全部消失，他們的病情甚至更嚴重了……
想到這裏，黎月就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可還沒等兩個人惆悵太久，南潯就上樓敲了門。
“黎月，景川，家裏來人了。”
黎月和厲景川對視一眼。
兩個人匆忙下樓。
到了樓下，才發現來這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失蹤了很久的秦牧然。
自從凌青荷死了，秦牧然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黎月上次聽到秦牧然的消息，還是凌果說秦牧然去找江冷找東西的時候。
此刻，坐在沙發上的秦牧然已經沒有了往日裏的風光。
他灰頭土臉，渾身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整個人憔悴極了，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男人瑟縮着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瑟瑟發抖。
一旁的溫宿南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誡：
“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外面等着？”
年輕的修理工掃了一眼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又掃了一眼秦牧然身上比自己還要髒還要臭的衣服：
“這沙發挺貴的，我們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坐的好，會弄髒的……”
男人的話，讓秦牧然忍不住地咬住了脣。
雖然落魄到了這個地步，但他的心裏，還是帶着秦家大少爺的驕傲的。
擡起頭，秦牧然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溫宿南：
“誰和你一樣？”
“我是曾經的秦家大少爺！我怎麼能和你這種卑賤的人一樣！”
“滾！快滾！”
溫宿南好心勸他，卻被人這麼對待。
他冷冷地掃了秦牧然一眼，脣邊帶着冷意：
“秦家大少爺？”
“我看是垃圾堆大少爺還差不多。”
秦牧然瞪大了眼睛：
“你胡說什麼？！”
“滾！你滾啊！”
“在我的家裏，讓我的人滾，秦大少雖然落魄了，但這狗眼看人低的本性，還是沒變呢。”
厲景川冷笑着從樓上走下來，目光冰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秦牧然：
“秦大少，您這是從哪來的？”
男人的聲音，讓秦牧然終於回過了神。
他咬住脣，連忙回過頭來。
在看到厲景川和黎月的身影的時候，男人的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他直接“撲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厲景川，黎月！”
“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你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