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病房裏面安靜了。
柳如煙的話，讓程茹和凌御瑾兩個人同時怔住了。
死一樣的寂靜之後，程茹率先回過神來。
她有些尷尬地看向柳如煙，聲音有些發顫：
“柳阿姨，您……您開玩笑呢吧？”
讓她和凌御瑾準備婚禮？
怎麼可能？
她和凌御瑾，從他失憶開始，就沒有可能了。
是她一直不服輸地想用各種方法讓凌御瑾回憶起自己來。
如今，她都已經決定放棄了，爲什麼這個時候，柳如煙卻說要他們舉辦婚禮？
而且，婚禮這件事……
就算她答應了，凌御瑾也不會答應吧？
想到這裏，程茹下意識地朝着凌御瑾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眸色冷峻，臉上表情平靜，似乎沒有什麼情緒。
看着他這幅模樣，程茹咬了咬脣，看向柳如煙，聲音放低：
“柳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對我和凌御瑾之間的關係有些誤會……”
“沒什麼誤會的。”
柳如煙勾脣，笑眯眯地拉住程茹的手：
“我啊，就認定了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
說完，她甚至帶着些許警告意味地看向了凌御瑾：
“除了程茹之外，什麼女人我都不要。”
“凌御瑾他敢和外面的女人戀愛，談一個我就搗亂一個，什麼時候他願意娶你了，我和他爸爸什麼時候才願意認他這個兒子。”
女人的話，讓一旁的凌御瑾冷冷地勾起了脣：
“是不是我不娶程茹，我連凌家人都算不上了？”
一旁的凌修誠淡淡地笑了起來：
“你覺得呢？”
“我們凌家的人，都是要信守承諾的。”
“當初你可是答應了要娶程茹了，不管你記不記得了，程茹還記得，我和你妹妹還記得，這件事你就必須履行到底！”
中年男人的話，讓凌御瑾再次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勾脣，聲音冷漠：
“凌家的人，都是信守承諾的？”
“如果我不信守呢？”
說完，他還略帶嘲諷地看了凌修誠一眼：
“父親，你當年不也是跟我親生母親黃子茹說過了，這一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可是後來，你不又和母親在一起了？”
凌御瑾這話說完，凌修誠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不光凌修誠的臉色變得難看了，柳如煙的臉上的血色也瞬間消失殆盡。
凌御瑾擰眉，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但他還在爲自己倔強。
他轉頭看了柳如煙一眼，聲音淡淡：
“母親，您別誤會。”
“我說起父親不信守諾言的事情，並不是針對見您。”
“我只是想說，有些話和承諾，是要隨機應變的。”
“如果我父親當年真的信守諾言，在我母親死後也一直爲她守身如玉，那我可能到現在還是一個沒有母親照顧的孩子。”
“我也不會有今天。”
說完，他轉頭看向程茹：
“之前的誓言，我沒有印象，我不知道我是在什麼情況下對你說出來的。”
“但是現在的我很清楚，你嫁給我，你也不會幸福，我也不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而且……”
男人勾脣，聲音裏帶着幾分的嘲諷：
“雖然那個小男朋友和我長得挺像的，有可能只是我在你眼裏的替身。”
“但是程茹，既然你答應了和人家在一起，就別辜負人家的一片真心。”
說完，他優雅地朝着柳如煙和凌修誠笑了笑：
“父親，母親。”
“我覺得你們需要冷靜一下。”
“我不會娶程茹的。”
丟下這兩句話，男人直接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程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雙手默默地在身側捏成了拳頭。
雖然她早就習慣了凌御瑾的冷漠和無情。
但是……
當他當着父母的面兒，對她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她的心底還是忍不住地有一陣陣的悲傷在翻涌。
她知道，凌御瑾是個孝順的人。
他很少這麼對柳如煙說話。
甚至，對於他不太喜歡的父親凌修誠，凌御瑾大多數時候都是客氣的。
只有情緒波動特別大的時候，纔會對凌修誠不夠尊重。
而現在，他因爲不想娶自己，對凌修誠和柳如煙，都是這樣的態度。
她還有什麼好說的，有什麼好想的？
她和他之間，早就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了。
昨天晚上黎月還一直在安慰她，跟她說，只要凌御瑾看清楚了簡絮的真實面目，只要簡柔和簡絮做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凌御瑾就會回心轉意了。
可是現在呢？
簡柔已經死了。
簡絮身爲殺人兇手，現在人在逃亡。
可就算是這樣，凌御瑾還是斬釘截鐵地說了，他不會娶她的話。
他說，他不會喜歡她的。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
可是，他卻根本連她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茹茹。”
猛地，身後響起了柳如煙慈祥和藹的聲音來。
程茹吸了吸鼻子，趕走自己腦袋中的情緒，轉頭微笑着看向柳如煙：
“柳阿姨。”
“過來。”
柳如煙朝着她招了招手。
程茹抿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柳如煙再次握住程茹的手腕，擡手把了她的脈搏。
於是女人嘆了口氣：
“這個孩子，你到底還是沒有打掉，是不是？”
“這就證明，在你心裏，御瑾還是有位置的……”
柳如煙一邊說，一邊擡手將程茹臉上凌亂的髮絲掖到耳後，聲音微微發啞：
“你放心，阿姨肯定會讓御瑾娶你回家，給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一個名分。”
女人的話，讓程茹整個人怔了許久。
半晌，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差點忘記了……
其實，柳如煙雖然是個製毒高手，但同時，她也是精通醫理的。
通過脈搏感知到她懷孕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太簡單了。
想到這些，程茹擡起頭，目光認真地看向柳如煙的眼睛：
“所以，柳阿姨。”
“你說讓凌御瑾娶我，只是因爲，你剛剛從我的脈搏上，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還在，所以才提出來的嗎？”
柳如煙抿了抿脣，沒說話。
程茹笑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不會答應嫁給他的。”
“這個孩子，我本來也是打算生下來，自己撫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