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才幾天啊,又白了一個度。
葉淺淺藉着清洗搓了兩把。
滑溜溜的,跟姑娘家似的。
蘇墨陽眼中光亮重起,令人目眩。
“頭髮亂了,給你挽起來好不好?”
他看着她圓圓的頭頂,小聲地商量。
他覺得她應該很適合燕尾高髻,簡潔明豔大氣。
最終,他得償所願。
雖然折騰了好幾次才弄好。
葉淺淺今天只綁了一條緞帶的,但梳好的時候,她感覺蘇墨陽在她頭上插了什麼。
在回去的路上,她拔下了頭上的東西。
是一隻銀簪,頭上銀邊包裹着一朵小小的白玉蘭,和她給他的那隻紅木簪的玉蘭花苞相似。
分量不重,製作卻十分精緻。
這是情侶頭飾?
葉淺淺惆悵不已。
其實,之前陸叔說的是對的。
錯過蘇墨陽,她可能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了。
這並不單純是因爲蘇墨陽本身的優秀,還有蘇家。
蘇家人講規矩,有教養知禮儀。
但蘇家也最不講規矩。
像一些約束女子的言行教條,他們可以視若無物。
就像挽發這個事情,婆婆就從未要求過她。
這大概與他們這麼多年爲生活苦苦掙扎的經歷有關。
蘇家是最適合她的地方。
蘇墨陽也是她頭一個有感覺的男孩子。
她該怎麼辦呢?
她能改變一本書的結局嗎?
葉淺淺又進了一家鋪子,買了一根適合老年人帶的燒藍銀雙尖簪。
到家門口,院裏傳出林哥兒十分不客氣的聲音:“既然你這麼說,那你天天在外面幹活,你媳婦兒一個人在家也很危險的嘍?”
“哎?你這小娃子,胡說啥呢!大哥是爲你們着想才提醒的,咋不分好賴呢!”一個男人粗聲粗氣的。
“你看哪家的媳婦兒天天往外跑的,你家的還這麼漂亮,就是沒那心思,說不得會惹上些不三不四的,那也夠難看了!”
“老單,別多嘴,幹活!”龐師傅的聲音。
林哥兒再次兇巴巴地回懟:“髒心思看什麼都是髒的,不三不四的說不定是誰呢!”
“你說啥?”那老單聲音猛地拔高。
“就說那些愛嚼舌根的!”
劉氏開口:“幹活就幹活,別人的家事就別摻和了!”
“我說你們真不知好歹......”
老單沒說完,葉淺淺就進了院子,龐師傅猛地踢了他一腳,才讓他閉了嘴。
“說誰不知好歹?”
井已經挖了三四米,三個打井師父正喝着綠豆湯坐地上休息,可真是舒坦。
婆婆對這些人太好了點。
“師傅們是否覺得蘇家都是婦孺孩童的好欺負。”
龐師傅連忙圓話:“那不能,你們是僱主,咱們咋可能欺負,壞了名聲以後還怎麼找活幹。”
老單卻不服氣:“蘇娘子,我記得你走的時候頭髮不是這樣的,這回來還多了根簪子,挺好看的,哪買的,我也想給我婆娘買一個。”
“你看得挺仔細,跟我碰到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真挺像,簪子嘛,萃華坊買的,3兩銀子,你去買吧!”
萃華坊,安陽最大的首飾鋪子,裏面頂便宜的都2兩銀子。
蘇墨陽這支她不知多少錢,但卻實實在在是出自萃華坊,上面有印記。
就這種常年做不了幾單生意的打井師傅,平日裏也不過是下地種田,怕是還沒那個閒錢買。
“哦?”葉淺淺一笑:“像單師傅這樣的,我一個能打10個你信不信?”
“哈!”老單發出一聲怪叫,十分放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葉淺淺。
“老單!適可而止!”龐師傅警告。
雖說這個時候主家要是停工不挖,錢也照付,但傳出去他們的名聲也不中聽。
劉氏臉難看:“真是長見識了,跑別人家裏來指手畫腳。”
林哥兒:“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啥玩意兒!”
葉淺淺:“越沒種的男人越會叫囂!來吧!跟你過兩招,讓你見識一下姑奶奶的本事!”
老單要氣瘋了,“這可是你說的!碰着哪裏可別說我流氓!”
“就你?回家抱個孩子都不知道中不中用。”
這話可打擊人了,老單掄起拳頭就上前。
龐師傅快氣死了!
這可是秀才家,鬧大了喫虧的是他們!
真後悔叫了老單這個傢伙來。
打井師傅哪有身體弱的,出的都是力氣活,那一隻胳膊都比蘇娘子的大腿粗。
只是,老單尚未靠近,就被一腳踢飛了出去!
緊接着,他就再沒爬起來。
側踢,橫踢,飛踢,那麼個單薄的身子,竟然能將二百斤的大漢一腳踢出好幾米!
這分明是個練家子!
龐師傅和另外一個挖井師傅都傻眼了。
林哥兒拍手叫好。
劉氏和巧姐兒也鬆了氣。
“不打了不打了!”老單抱着頭求饒。
葉淺淺最後一個迴旋踢,英姿颯爽,精準的將老單踢進了井裏。
龐師傅連忙探頭:“老單,你沒事吧!”
葉淺淺拍拍手:“放心,我控制了力道,沒往死裏踢!”
這還控制了力道?
今天老單是踢到鐵板了。
葉淺淺居高臨下地站在井口,看着費力扭動身體的老單,冷冽警告:“記住了,禍從口出,小鬼兒別管閻王的事兒!”
“幫工倒管起僱主家的事兒了,臉可真大!”
“再有一次,我讓你們永遠找不到活幹!”
然後她對劉氏道:“娘,以後別熬什麼綠豆水,自己帶水自己帶飯,錢已經開了,剩下的咱管不着!慣的窮毛病!”
龐師傅真是羞臊得恨不得鑽地縫裏去!
都是這不着調的老單,下次再有活可不找他了!
“娘,相公給你買的簪子。”
葉淺淺將那雙尖簪遞過去。
劉氏嘴裏又埋怨幾句亂花錢,但眼睛卻亮的很。
她除了成親那會兒帶過一副銀鐲,可再沒有過啥首飾,銀鐲也早在前幾年當了。
現在這是兒子孝順的,她高興。
劉氏攥着銀簪進了屋。
林哥兒一臉興奮:“嫂嫂,等我腿好了你教我功夫!”
“行!簡單得很!”
老單灰頭土臉的爬上來,老老實實的提土幹活。
斑點狗一陣狂叫,門口一聲“哎呦”。
“咋多了一條狗?”
“蘇家嫂子,蘇小娘子——”
一個身穿貴氣衣衫的老爺和一個小廝貼着牆根進來。
龐師傅一眼認出。
這不是安陽城有名的茶商,風家老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