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慕淮舟，慕淮舟此時的表情不太好，想來是極其不願意的，畢竟他那麼喜歡喬二小姐。
李雲岫並不想爲難慕淮舟，也不想委屈自己，她想要拒絕太后這個決定。
“皇祖母，孫兒知道了，孫兒答應皇祖母。”
慕淮舟這句話真的在李雲岫的意料之外，她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太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纔像話，雲岫畢竟是相府的嫡女，你若是在這般對待雲岫，相府那邊怕是也不會饒過你。”
“哀家讓御膳房多準備了幾道菜，淮兒有什麼喜歡的菜式，和哀家說說，哀家讓御膳房的準備。”
“雲岫的口味，哀家素來是知道的。”
“你們也別急着走了，留下來陪哀家喫頓飯。哀家老了，越來越耐不住寂寞，祥寧宮幾天也來不了一個人陪哀家說說話。今日你和雲岫來了，哀家怎麼說也不肯放你們走的。”太后打趣着說道。
李雲岫掩嘴笑了笑，“皇祖母說笑了。”
“這個季節聽說御花園的海棠花開了，雲岫陪皇祖母出去看看吧，皇祖母最喜歡的就是海棠花了。”
“是啊，哀家記得小時候和姐姐住在一起的時候，院子裏就種了兩棵海棠樹。那段時光，是哀家最懷念也是最難忘的。”
“只可惜姐姐去得早，沒見過雲岫出嫁的模樣。”太后掩面開始嘆息起來。
李雲岫扶着太后站了起來，“外祖母臨終前惦記的也是那段時光，惦記着和皇祖母的姐妹之情。”
“是啊。”太后看向遠方，“那時哀家和姐姐相依爲命，長姐如母，姐姐爲了哀家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李雲岫陪着太后走出了祥寧宮，後面跟着一言不發的慕淮舟和衆多僕從。
這個季節的海棠最盛，遠遠地就能聞到海棠飄來的清香。春風拂過，滿樹繁花隨風而動，簌簌粉花翩翩而落。
“這裏的海棠還是沒有那年院牆裏開的海棠好。”太后感嘆道。
“自然是比不上的，有些東西已經被回憶賦予了靈性，這些普通的景色自然是比不過深埋心底的珍品的。”
“還是雲岫最懂哀家啊。”太后露出和藹親切的笑容，“淮兒怎麼不說話？”
“我......”突然被提到的慕淮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要和雲岫多溝通溝通，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副死性子。她可是你的王妃，你冷臉相待於她傳出去像什麼話。”
“孫兒知錯！”
太后一隻手拉起李雲岫的手，另一隻手拉住慕淮舟的手，將這兩隻手放在一塊兒。
“夫妻不能太過生分，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了。”
李雲岫的臉頰慢慢暈染出一層薄薄的紅暈，慕淮舟的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安放自己的視線。
“淮兒啊，皇家最是薄情，哀家這半輩子已經體驗過了。現在想想，還是最懷念宮外粗布麻衣的日子，只是有些路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慕淮舟心臟跳動突然變快了，他有些繃不住，就感覺太后這席話真的說到他心裏去了。
“明爭暗鬥官場沉浮，哀家這輩子最是厭煩了，可是除了這條路真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有些人，你放過他了，不代表他會放過你。有些事，你並不想做，不代表別人認爲你不會去做。身在皇家，都身不由己。哀家和你說這麼多，只是希望你們倆能好好的。”
慕淮舟沉下了眼眸，“孫兒知道了，多謝皇祖母教誨。”
太后折了枝海棠，“哪裏算得上教誨，只是將自己的經驗總結了一番罷了。”
“你看這天色，不久便要下雨了，這枝海棠，放在樹上可能會被風雨摧殘而凋落。哀家剛剛將它摘了下來，它或許會躲過風雨那一劫，可是缺少了根和莖的滋養，它不久還是會枯死。”
“只是作爲一枝海棠，淮兒你覺得，它是願意選擇死在風雨裏呢？還是死在哀家的手裏？”
慕淮舟接住了太后遞給他的海棠，“孫兒已經明白許多了，之前太多路，孫兒都沒有選好。以至於世事過盡之後，孫兒追悔莫及。”
有些人，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老天爺既然給了你從頭再來的機會，你應該做的就是總結上輩子的考慮不周到的地方，然後儘自己的全力護好她。
他好像一直理解錯了一些東西。
慕淮舟偷偷瞄了一眼李雲岫，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得有些快。
這是他喜歡了兩輩子的人，他之前是怎麼忍心對她說那些重話的呢？
“臣妾見過太后。”正在御花園裏面散散步的康妃和慶妃走了過來，齊齊向太后行禮。
李雲岫和慕淮舟也向對面兩位娘娘行了個禮。
“淮兒和雲岫也進宮了啊。”康妃娘娘笑了笑，“怎麼不通報給本宮。”
“他們啊，是專程來看望哀家的，康妃莫要怪罪他們。”
“臣妾不敢。”昨日她不敢對李雲岫說重話也是這個原因，整個皇宮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李雲岫是太后的心頭寶，得罪李雲岫就是得罪了太后。
她本就不受寵，若是因此還得罪了太后，怕是在後宮的日子過得就要更悽慘些了。
只要慕淮舟還是向着喬落宣的，她便沒什麼好擔心的。慕淮舟一個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又被成武帝厭棄，就算娶了李雲岫這種家世的王妃，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何況他性子執拗，虧待王妃，怕是相府也不會支持他。
“哀家和雲岫還有旁的事要說，你們在啊，哀家怕雲岫會拘束，你們的禮哀家也受了，客套話便不必多說了，哀家平生最厭這些，你們退下吧。”
“是。”
康妃和慶妃面色都不太好地退下去了，等她們走遠了太后緩緩開口，“哀家也是從嬪妃過來的，又怎會不明白她們的心思呢？深宮院落之中，各懷鬼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