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舟點頭示意自己已知曉此事,他站在原地,目送着李雲岫離去。
此刻他心裏正在考量着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如今已經和雲岫道破真相了,以雲岫的玲瓏心思,她信幾分心裏思量了什麼慕淮舟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過,以他現在所表露出來的性格,他要做的就是去往內院看望他新納的“愛妾”喬落宣。
事實上,他對這個喬落宣一點感情都沒有,相反,他還非常憎惡她。畢竟,上一輩子,害死李雲岫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他記得,上一世,這個奇怪的女子就高喊“封建糟粕”“人人平等”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論。這一世,他將喬落宣控制在自己身邊時,發現她的性格和上一世別無二致。
只是,慕淮舟唯一搞不清的是,他印象中的喬落宣端莊大方、懂禮重孝。可是突然一夜之間,喬落宣就變成現在這副離經叛道的模樣,他實在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解釋這件事。
他強忍着心中的不適踏入喬落宣所居住的清霜居。
他一路上留着心打量着身邊的僕人,他們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一樣的恭敬,看不出來什麼異常。
就是不清楚,這些人裏面,有多少個是太子的眼線,又有多少個是康妃的眼線。
他調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裏能裝滿愛意。
喬落宣規矩纔剛習得入門,現在正是李嬤嬤教她坐姿的時候。
“雙腳平放,腰桿挺直,膝蓋打開像什麼話!要併攏,說了多少遍了,這幾句話你是聽不懂嗎?”
“手怎麼可以放在桌子上!手要麼放在膝蓋上,要麼雙手交疊放在腹部。”
“喬家也算是京城裏面少有聲望的大戶人家,怎麼教養出你這種不懂規矩的女兒的,真是苦了我們王爺了,還要給你收拾爛攤子。”
李嬤嬤剛唸叨完,轉身看見走過來的慕淮舟,連忙行禮道:“老奴見過王爺。”
慕淮舟擺了擺手,“李嬤嬤,你先退下吧,本王還有些事要單獨和宣兒聊聊。”
李嬤嬤麻溜地走了,走之前還瞅了一眼喬落宣,看看她的坐姿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看到這個刁蠻的丫頭安分了下來,坐姿也勉強過關,李嬤嬤才放心地離開了。
她在王府待了許多年了,王爺教給她做的事情她都是要儘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這次教喬落宣禮儀當然也是這樣。
喬落宣見到慕淮舟走來了,不打算起身向他行禮,她倒要看看這個慕淮舟對她的忍耐程度到底有幾分。
“按照李嬤嬤教給你的規矩,見到本王,你當向我行禮。”慕淮舟清了清嗓子。
喬落宣偏頭“哼”了一聲,“娶我之前口口聲聲說只愛我一人,還說只要自己權勢上去就擡我當正妃,看來那些話只是騙我的。”
“李雲岫的背景多麼強大,宣兒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現在本王自是動她不得,你以後也少去招惹她,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喬落宣將併攏的膝蓋岔開,她實在受不了這種一言一行都要被束縛在一堆條條框框裏面的感覺,“那你什麼時候纔可以?慕淮舟,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喬落宣的眼眶有些發紅,“世界上沒有辦不到的事,只有不想辦的事。歸根結底,終究是你不夠愛我。”
慕淮舟在心裏承認她說得沒錯,但是嘴上還是要爲自己掩飾一下,這樣才符合自己想讓別人知道的性格。
“宣兒,本王對你是真心誠意的,只是聖旨難以違逆,本王百般不情願娶了李雲岫。她是相府的嫡小姐,自然是要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地進門。本王爲了娶你,在母妃那裏磨了許久纔等到她開口同意。”
“況且,本王和李雲岫之間說是姻親,倒不如說是結盟。從她嫁給本王那一日,丞相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站位和立場。本王雖說向着你,但不能太過分負拂了相府的面子,這於本王來說不是什麼益事。”
喬落宣從椅子上起身,慕淮舟微微皺眉。
這個女人見到他一直不行禮就算了,還一直坐在椅子上同他說話,坐姿還稍許輕浮。喬家百年清譽,怎就養出了這麼一個舉止言行皆不得體的女子。
“慕淮舟,你說得倒輕巧,你知道我因爲你受了多少委屈嗎?那個李雲岫我看到她就煩,誰都喜歡她,憑什麼?”
慕淮舟臉色有些黑,“她性格溫婉,舉止得體,又是王妃,府上人喜歡她很正常。你要是也想和她那樣,把規矩習好,平時這個脾氣收斂點,也可以和她一樣。”
喬落宣將自己頭髮抓得亂糟糟的,“我都快要被這些破規矩逼瘋了,你能不能下個命令,讓那個李嬤嬤別來了。”
“她脾氣臭說話兇一個動作不做對她能罵你好幾句,要是錯的次數多了,她就拿竹板敲手心。淮舟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學這個規矩啊?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
慕淮舟有些猶豫,他覺得喬落宣還是有學這個規矩的必要,要不然哪一天又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捅婁子。害了她自己還好,若是因此牽繫了王府和李雲岫,這些後果不是她能承擔得起的。
“這樣吧,你先和李嬤嬤好好學。本王待會和李嬤嬤交代一下,讓她語氣緩和一點。你現在在本王面前還好,本王不會怪罪於你,但是隻要你踏出了王府的門,你的言行舉止就代表整個王府。”
“本王覺得,你還是有學習規矩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