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李羨之長得太像他師父了,慕昭煌每次見到他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既然是師父的親人,他自然是也不會多爲難他們。比如,李雲岫前往瀚雲府發現文靖皇后之事,慕昭煌最後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就是不知道文靖皇后那個女人最後會編排什麼樣的話告訴李雲岫,當年要不是她設計陷害韓藐凌,最後他也不會落成那個下場。

    現在讓她死了簡直就是太便宜她了,生不如死纔是最好的折磨的方式。

    李雲岫那個姑娘他是見過的,他知道她暗地裏調查了不少她舅舅的案子,慕昭煌都沒選擇插手,而是放任它去調查。

    其實他也很想爲自己的師父翻案,他要告訴全天下他的師父韓藐凌是重情重義、心懷蒼生的大將軍,而不是那個被扣上謀反的罪名被刺死的反臣。

    他覺得很多事情還是有必要和李雲岫說清楚,以免那個孩子太過執拗誤入歧途。

    他最終還是宣了李雲岫進宮,宮裏的太監傳話的時候也是非常納悶。不是早就已經洗清裕王妃的嫌疑了嗎?怎麼還重新見她。

    就連太后收到消息之後也坐不穩了,忙問道:“皇帝可說什麼了嗎?雲岫不會出什麼事吧?”

    那名太監回答道:“會太后,奴才也不太清楚,只是看起來皇上的心情不太好。不過,應該是沒事的,皇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治裕王妃的罪。況且,李將軍剛剛回宮,就更不可能了,想來可能是因爲李將軍的事情。”

    “先準備好,要是情況不對哀家就過去。”

    而李雲岫收到宮裏人的傳話之後也是非常震驚,按理來說皇帝根本沒有召見她的原因。

    慕淮舟匆忙來到衿雪居,“雲岫,你身體不大好,還是不要去了比較好,我現在就替你回絕父皇。”

    “我若是不去,就是抗旨不尊,到時候治我的罪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放心吧,我有分寸。”李雲岫安撫道。

    “我又不是瓷片做的身子,出個門還是可以的。”

    “我還是有點擔心你......”

    “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在王府等我就是了。”

    李雲岫最終還是說服了慕淮舟,坐上了前往王宮的轎子。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把柄落到皇帝那裏了,怎麼就突然來召見自己了呢?

    到了養心殿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緊張。

    慕昭煌整張臉都覆蓋在陰影裏面,看不清他的神情。

    “兒臣見過皇上。”李雲岫對着慕昭煌行了一個禮。

    “免禮。”慕昭煌原本還在批奏章,聽到李雲岫開口說話之後,擡頭看了你一眼。

    “近來可好?”慕昭煌隨便一問。

    “多謝皇上關心,兒臣身體康健。”

    “那就好。”慕昭煌放下批奏章的筆,站起身來。“許久沒有好好看你了,性格倒是越來越像你舅舅了。”

    聽到成武帝提到自己的舅舅,李雲岫心裏一驚,她從沒想過成武帝會這麼雲淡風輕提起自己舅舅的名字。

    “你看起來很是震驚的樣子?覺得是朕害死了你的舅舅,不配提起他?還是覺得朕根本就不可能對外提起你舅舅?”

    李雲岫聽到成武帝這麼說,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當初誣陷舅舅謀反處死他的是陛下您,如今您雲淡風輕提起他的名字,所意爲何?如果是爲了拿來揭開兒臣的傷疤,陛下還是多此一舉了。”

    “那件事情之後,雲岫經年陷於其中,夜不能寐。”

    慕昭煌閉上了雙眼,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朕比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夠活下來,朕願意替他去死,只是朕答應了他,要好好當一個皇帝。若不是當年親口承諾,早便隨他去了。”

    時隔多年,提起來還是痛得難以呼吸。

    韓藐凌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他的胸口十二年之久。要是師父看到他死之後他所愛之人因爲他都這麼痛苦的話,當初,他的選擇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的是,慕昭煌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答案了。

    “雲岫,你見過文靖皇后了嗎?她是不是告訴你是朕害死了你舅舅?”

    李雲岫還在消化慕昭煌那句話,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停頓了好幾秒,才點頭說道:“是的,文靖皇后告訴了兒臣實情。”

    “實情?她說的是什麼實情?”慕昭煌有些好奇。

    “她說陛下您是舅舅的師兄......”

    慕昭煌大笑了起來,他笑得有些喘不過來氣,“師兄......師父長我六歲,在我十歲那年抱我回了長清山,我從那一天起纔有了家和親人......她就是這般瞎編亂造的,果真是經不起一點推敲,符合她一向的做事風格。”慕昭煌在提起韓藐凌的時候,將自稱的“朕”換成了“我”,就算他現在是九五至尊,師父也永遠是師父。

    李雲岫有些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您是舅舅的徒弟。”

    慕昭煌點了點頭,“他是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比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活着,也比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夠擺脫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陛下......”李雲岫看着慕昭煌這副痛苦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她分辨不出來究竟是文靖皇后說的是實情,還是慕昭煌說的纔是實情。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找到慕容師叔,向他確認一番,就知道朕是不是師父的徒弟了。”

    既然慕昭煌提到了慕容叔父,李雲岫現在倒是相信慕昭煌多一些了。

    “那陛下您可以跟兒臣說說舅舅當年的事嗎?兒臣實在是想念舅舅,這麼多年沒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兒臣實在是難過。”

    “會有那一日的。”慕昭煌認真地說道:“總有一天師父會被正名,雲岫,此事咱們可以聯手。”

    “朕可以提供當年所有的證據和資料,只需要你替朕出面就行。等到公佈天下那一日,朕一定給師父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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