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作抹淚：“我當然會小心，我看着你對你外公做的那些事，我不敢不小心。”
沈千嫿若有所思掃了他一眼，態度依舊很好：“不知道範伯伯能否讓我看一眼資料呢？”
資料打印了很多份，不怕沈千嫿撕毀，範安和擺擺手，讓人給了她一份。
沈千嫿低聲道謝。
送資料的人意外，她好有禮貌啊，而且面對這樣的指控，還能保持理智，可見沈千嫿的心理素質有多強。
沈千嫿慢騰騰看着：“這種藥，確實在我外公的身上檢測出來過。”
旁邊的人，包括範安和都驚了，她這是在承認罪行？
看來沈千嫿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範安和：“你是承認你對你外公做的事了？”
“範伯伯，我只是說藥是真的，可沒說事情是我做的，您都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還想要讓我背鍋，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範安和氣結：“沈千嫿，你少血口噴人，明明害人的是你，你還想狡辯不成？”
“我沒有要狡辯啊，是我做的我承認，但如果不是，我也不會讓人白白將屎盆子扣到我的頭上。”
“你……”
沈千嫿打斷範安和：“行了範伯伯，這麼着急堵我的嘴，是怕我說出點別的嗎？”
範安和本就心虛，被她這麼一說，不得不讓她繼續往下看了。
沈千嫿又挑了幾個細節出來，證實了這些事的真實性。
而她的行爲，無意是放大大家對她的懷疑。
範安和派來的媒體忍不住提問：“沈小姐，江震宇先生對您怎麼樣？您是出於什麼動機下手的呢？”
“我跟我外公說不上親厚，畢竟相認的時候我已經成年了，但平時關係很好，我經常去探望他，至於動機，不如讓範伯伯來說？”
範安和心說他哪裏知道。
可沈千嫿就這麼看着他，他只能硬着頭髮接話。
他說：“你的動機我怎麼會知道呢？不過你也不是沒有動手的可能，江震宇已經年老，隨時有可能撒手人寰，而我在從中作梗，你不好拿到家產，所以才策劃了這場毒殺。”
“可是範叔叔，我手裏的東西價值遠比江家高，而且如果我要家產，我爲什麼不先殺了你這個挑撥離間的人呢？”
沈千嫿淡聲說着，像是在無聲警告。
範安和沒由來有些慌，沈千嫿不會真的要殺人吧？
好在他見過大場面，仍然能保持淡定：“那不然就是和江震宇有直接恩怨，所以你才下此毒手。”
“我跟我外公能有什麼恩怨呢？”
事情已經走到這裏，範安和不能往後退，他必須找個合適的動機出來，證實沈千嫿的行爲。
他的腦子飛快運行，可面對媒體，這種高強壓的環境下，他能想到的東西很少。
突然，範舒平出現：“你的母親跟江叔叔斷絕關係，甚至被他奪走了夢想，含恨終生，你作爲女兒，爲母親報仇也是有的吧？”
沈千嫿挑眉，大boss終於現身了。
“可是我跟我母親也從未見過面，”沈千嫿斂眸，視線落在了範舒平的腿上，“說起動機，我覺得範舒平先生更有呢。”
他本來還是能保持鎮定的，可一旦觸及範舒平，他的理智就會被剝奪。
他擋在了兩人中間：“沈千嫿，我看你是瘋了，我兒子都是個殘廢了，他能怎麼害人呢？”
“他殘廢，可他手下的人沒有殘廢，如果不然，範叔叔，你們是怎麼在二十五年，哦不對，應該是二十六年前了，將我和沈若雲從醫院調換的呢？”
沈千嫿的話像是一塊大石頭，狠狠砸向了平靜的水面，濺起大水花。
現場一片譁然。
大家都知道沈千嫿的身世，都以爲這只是個意外，沒想到竟然會有範安和的手筆。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這足夠駭人。
沈千嫿當時纔剛出生啊！
範安和顯然也沒想到她會說起此事，他嗤笑一聲：“現在要血口噴人了？”
他斷定這只是沈千嫿的猜測。
一則時間久遠，想要查簡直是癡人說夢。
二則當年他已經銷燬了所有的證據，沈千嫿從來沒有回去過，不可能查到。
沈千嫿聳聳肩：“愛信不信，至於證據，我想他們很快就要到了。”
範安和已經撕開了口子，那索性就把所有的口子都扯開。
今天要麼沈千嫿入獄，要麼範安和跟範舒平付出代價。
話音剛落，門口停下了一輛黑色邁巴赫。
媒體齊刷刷轉過頭，打算拍下第一張照片。
然後，他們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從副駕駛下來，他舉止優雅，一看就出身不凡。
範舒平認出了他：“方行？他怎麼來了？”
方行這些年一直在追查江寒繡的死因，雖然做得隱祕，但範舒平還是偶爾能看到他。
不過他跟江家走得並不近，所以他也沒有去理會過方行。
今天驟然看到，讓範舒平有些不安。
他該不會拿到沈千嫿剛剛說的證據了吧？
範安和顯然也想到了，低聲詢問：“怎麼辦，要走嗎？”
“不，”範舒平拒絕，“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走，我還要報仇雪恨。”
“可是當年互換的事……”
“爸爸，那是你的手下做的，你沒有直接關係，就算被指控，也治不了你的罪。”
範安和沉默。
是治不了他的罪，可是輿論足夠將他逼死。
看着兒子執着而癲狂的表情，範安和想了想，選擇聽從。
只要範舒平高興，讓他做什麼都行。
兩人小聲嘀咕，一時間忘記去看外面。
直到人羣有人喊了一聲：“江震宇？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範安和跟範舒平驟然渾身僵硬。
他們一站一坐，都沒敢看向外面。
他們是聽錯了嗎？
剛剛有人喊了江震宇？
範安和不敢擡頭，可是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在他面前停下。
他那幾十年的老朋友開了口：“範安和，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