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秦祕書反而看開了。
沒等範舒平下命令,他先對那人說:“配合他們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秦祕書!”範舒平冷斥一聲,很不滿他的話。
秦祕書一改平時的苦瓜臉,變得冷靜沉穩:“範總,您難道還想反抗檢察院嗎?”
範舒平當然不敢。
這要是一反抗,沒有問題也會出問題的。
可……
公司人手欠缺,很多事情都來不及處理,真要被他們調查,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怎麼辦……
怎麼辦……
範舒平一下子就慌了。
他想了半天,突然叫住了秦祕書:“趕緊備車,我要去找我爸!”
“範總,您忘了,那邊需要提前一天預約的嗎?”
當初跟沈千嫿合作的時候,他隨時都可以見範安和,後來兩方發生一些齟齬,就變成了提前一天預約。
而沈千嫿出事之後,那邊一直沒有改變過。
此時此刻,範舒平恨不得去醫院捅死沈千嫿,要不是她,他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那就去預約!”範舒平怒吼。
秦祕書在心裏嘆氣,早就提醒他要去找範安和了,現在急了又有什麼用呢?
他沒有把話都說盡,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纔來公司不久,對很多機密瞭解不夠深,就算真的公司被檢查了,他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繼續待着,過幾天可要發工資了。
公司再不行,祕書職位的工資,還是會照發不誤,不然可真就沒有人再給範舒平辦事。
秦祕書轉變了心態,在公司裏也不這麼難受了。
他按照範舒平的吩咐,向監獄提交了預約。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預約提交上去的半個小時後,傅君衡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他要去監獄?”
林懷枝點點頭,語氣帶着幸災樂禍:“可不是嘛,范家這幾天不太行了,他應該是想找範安和求助,真是可笑,范家就是個爛攤子,神仙去了也救不了。”
範舒平接手公司不久,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輕重,現在還想着讓公司起死回生,簡直是癡人說夢。
傅君衡比他平靜很多:“既然他想去,那就讓他去吧。”
“就這麼輕易讓他去?”林懷枝有些意外。
他還想交代那邊的人,好好照顧照顧他們父子呢。
傅君衡手裏把玩着一隻鋼筆,白皙的指尖泛着冷白:“醫院那邊來消息了嗎?”
“沒有,沈小姐傷得嚴重,怕她現在醒來會痛苦,所以給打了鎮定劑,還要再住幾天icu。”
沈千嫿送醫及時,命是保住了,不過身上沒有一塊是好的,這段時間做了好幾場手術,終於穩定了不少。
因爲都在icu,所以傅君衡也輕易見不到,只能讓看護的醫生拍照片出來,勉強得知她的情況。
不過大多時候,傅君衡是不敢看照片的。
照片裏的沈千嫿瘦骨嶙峋,沒有絲毫血色,彷彿是一具美麗頹廢的洋娃娃,安靜躺在病牀上,等着什麼人將她喚醒。
而她身上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到處裹着紗布,有一兩處能看出滲出來的鮮血。
傅君衡每每看到,都恨不得去把範舒平給拆了。
可他不會這麼做。
他要讓範舒平生不如死!
傅君衡冷冷擡眸:“范家離監獄,不是還有段距離嗎?這麼漫長的路,誰能保證不出意外呢?”
“不用弄死,別便宜了他。”
“我心裏有數。”
傅君衡要是想弄死範舒平,早就動手了,這麼拖着,不過是想折磨他。
折磨人啊,林懷枝可最會了。
林懷枝確定了範舒平的行蹤和明天的路線,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
他們可不會像範舒平那樣心狠手辣,取人性命,稍微製造點意外,嚇唬嚇唬就夠了。
只是範舒平早些年就因爲車禍而變成殘疾,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心理陰影呢。
真是期待。
翌日,傅君衡難得沒有去公司,而是跟着林懷枝一塊兒等在了馬路邊。
這裏是范家去監獄的必經之路,範舒平一定會從這裏過的。
林懷枝安排的人守在范家附近,他一出發,就立馬.報信。
林懷枝瞭然,偏頭看向傅君衡:“快到了。”
“動手吧。”傅君衡說。
隨着他一聲令下,守在附近的人紛紛出現。
而範舒平此刻還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他坐在車後排最安全的位置上,滿臉煩躁:“開快點,磨磨唧唧的,平時有這麼慢嗎?”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天的車特別多。”司機嘀咕着回答,盡最大的努力提高車速。
範舒平哪裏會管這些,他一顆心都在見範安和上。
也不知道等下見了面要怎麼說。
車子逐漸開往監獄,馬路上的車也變少了很多,但更平時相比,依舊很熱鬧。
範舒平看着旁邊的黑車,窗戶上還貼着防窺膜,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等他開頭,後面緊跟着的一輛車突然加速,不輕不重撞上了他們的車。
嘭的一聲,讓範舒平臉色瞬間慘白。
一瞬間,彷彿回到了他出車禍的那一天。
當時也是這麼多車,天下着大雨,大家都開得很慢,誰知有輛車像是不要命一樣,朝着他狠狠撞了過來……
他至今還記得當時的疼痛。
“怎麼回事!停車!”範舒平微微前傾,抓住了司機的靠枕。
司機也嚇得不輕:“停、停不了啊!我們被包圍了!”
範舒平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前後左右都有了車,緊緊貼着他們,來了個甕中捉鱉。
前車限制他們的車速,後車輕而易舉跟上,又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依舊不重,但還是撞得車歪了下。
範舒平渾身顫抖,他彎下腰,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不、不要……停車,快停車,我要下車!我不要在這裏!!”
他歇斯底里吼着,可司機也無可奈何。
他嘗試着剎車,然而後車根本沒有降速,以至於兩車第三次相撞。
範舒平徹底受不了了,崩潰大哭:“我要下車!救命,誰來救救我!爸爸,有人要殺我!!”
他失聲尖叫,司機看得心驚肉跳。
司機是知道範舒平精神不太好的,可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崩潰的範舒平。
範舒平雙腿殘疾,行動不便,他想要去搶方向盤,結果卻摔了下去,正好車子轉了個急彎,他整個人撞在車座上,疼痛蔓延四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疼。
胸口疼、頭疼、手疼……
不,是腿疼。
範舒平死死按住自己空空蕩蕩的雙腿,痛苦呻吟:“疼……我的腿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