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雨院中。
檸霜端着一碗溫水,給林清婉喂下。
“小姐,是藥三分毒,總是傷身的,您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林清婉神色平靜,“再等等吧,你明日讓允風出府一趟,將我病重的事情宣揚出去,說的嚴重些。”
她拿帕子擦了擦脣角水漬,幾日不曾下牀,臉上帶着不見天日的蒼白與羸弱。
檸霜點頭應下,略微遲疑後,將今日在正廳聽到的話轉述了一遍。
“小姐,奴婢聽着表少爺似乎沒有退縮的意思,若他當真說服了沈家族親上門提親,您不是白白受苦?”
林清婉眉頭蹙起,一時沒有說話。
檸霜:“小姐,不然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
“不可。”
林清婉緩緩搖頭,“這樣只會引起他的懷疑,咱們再想做什麼就難了,便是如今,他怕是已經有所懷疑了。”
檸霜紅着眼,“可您傷寒本就初愈,這萬一對您有個什麼不好……”
“不會很久的,你讓允風那邊下點功夫,儘量渲染的人盡皆知,最多三五日,沈家那邊就該有動作了。”
林清婉擡手解下簾賬上的蘭花絡,握在掌心,眸色深沉。
他們總該有個了斷,她有一千個辦法了結,可…
總還是不想連累林家,還有那即將科考的二哥。
檸霜卻以爲小姐是在難過,溫聲勸道,“小姐,奴婢瞧着表少爺…”
“他對您還是有幾分真心在的,不若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再試試?”
“怎麼試?”林清婉擡眼看向檸霜,“嫁他試試麼?”
檸霜立即抿上嘴,不說話了。
女子婚約豈是能試的,一步錯可就是萬劫不復了,是她糊塗了。
“讓允風小心些,別讓人察覺出端倪。”
檸霜福身應下。
……
次日清晨,林軒逸老早便去庭雨院探望。
昨日因沈墨的出現不歡而散,他後來聽說林清婉醒了一次,頗有些懊悔賭氣離開。
“二公子。”檸襄福福身。
檸襄緩緩搖頭:“不曾。”
他臉上染上失落,“如今如何,可還是一直昏睡着。”
檸襄垂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你擺上屏風,我想跟你家小姐說幾句話。”
檸襄有些遲疑,可想到二公子是親兄長,又有屏風擋着,便也沒有阻攔。
一炷香後。
林軒逸走進正房,撲鼻而來的濃濃藥味嗆的他輕咳起來,眼中染上淚意。
若非爲了救他們,拖着病體奔波,妹妹應也不會病重至此。
她自小養在深閨,那般金嬌玉貴。
林清婉聽着走進的腳步聲,閉着眼睛佯裝昏睡。
“婉姐兒。”林軒逸輕喚一聲,沒有人迴應。
他透過屏風,隱約能看到牀榻上躺着的少女,很是疼惜。
“婉姐兒,再過幾日我就要啓程去往盛京科考了。”
他聲音很輕,有淺淺期待也有絲絲落寞。
“若你能送我,想是最好不過的了,我也能安心的奔前程,做你口中能融會貫通的好官。”
林清婉靜靜聽着,很是無奈。
心下真怕他牽掛影響科考,可想着應能儘快解決,便忍着沒有出聲。
林軒逸沉默下來,一直在屏風後坐了很久,躺的林清婉渾身發酸,卻不敢挪動。
又過了好一會兒,林軒逸才緩緩起身。
“你在家養好身體,我定會努力考個功名回來的。”
說完走了出去。
他暗暗立誓,要努力,不再讓之前的事情重演,他不想再經歷一次無能無力。
檸襄撤掉屏風。
檸霜走上前扶起林清婉,嘆氣道。
“二公子這些日子每日來一趟,當真是疼愛小姐,奴婢瞧着他擔憂的模樣,都有些不忍。”
林清婉笑笑,“二哥赤子之心,的確很好。”
她盼他高中,盼他清廉高潔,保持初心,不被官場的惡俗所薰染。
林清婉用了一小碗粥,問:“允風可回來了?”
檸霜手一頓,眉間染上凝重,“回了,就是中間出了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