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七七看到了龍案上的小兔子紅流蘇髮夾,目不轉睛的,表情也變得呆萌了。

    蕭無極能看得出崽兒很喜歡這對夾子,拆掉她揪揪上原來的小花,一邊一個戴了上去,蕭七七的笑容暖洋洋的,又穿着紅羅裙,讓他想起多年前的元夕佳節,月懸高樓,星火輝映,梅花上裝點的燈紗,照徹長橋盡頭,連夜空都氤氳出一片亮彩。

    那時年少的蕭無極暖着一壺青梅酒,悠閒的坐在小窗邊,手裏卷着話本子,他看不懂裏面的愛恨情仇,脣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爲感情煩惱,那一定是個傻子,外面繁華的彩燈,都照亮了他的房間,樓下鬧騰騰的,吵的他心煩意亂的推開小窗,東風夜放花千樹,他聽到一陣悠揚清澈的歌聲,一疊三唱:“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爲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爲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遠處的煙花怦然綻放,他聽得入神,低頭就看到紅梅樹上倚靠着一個着紅衫,束玉簪的清瘦少年,茜紗燈映得他小臉暖融融的,透着些女子的嫵媚。

    “小郎君,花市熱鬧,在下玩得盡興,路經此處,討一杯酒喝。”他折下一枝梅花,肆意扔進窗後的酒瓶裏。

    蕭無極眉頭一皺,這人好生無禮,說話冷冷的,“在下這裏沒酒,你去別處討要。”

    他準備關窗,手中的話本子被少年搶過去,漫然的讀了起來,“長橋路,暮回首,西南無盡,忘川兩茫茫,楊柳月,賞心院,良夜花朝,舊事再重頭,願用我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離。”

    少年風流灑脫的看向他,打趣着,“原來兄臺你喜歡這些志怪鬼談,倒是個情種,可有心上人。”

    蕭無極伸手有些焦急的去搶,“未曾,只是閒來無事,隨便翻翻。”

    少年狡黠的把手藏到身後,眼裏都盪漾着煙花的彩光,不緊不慢:“請我喝酒,話本就還給你。”

    蕭無極有些惱,這廝爲了蹭酒,好沒臉皮。

    後來少年得償所願,跳進窗子,喝到酩酊大醉,捧着他的臉,壓到地上,眉眼清媚動人,“小郎君,你長得真好看,我從第一次在玉蘭巷見到你就很喜歡,你喜歡我嗎?”

    她笑容清甜又醉人,蕭無極腦子很清醒,臉色有些恐懼,感覺自己像是會被豬拱的好白菜,身不由己,北城玉蘭巷都住着南詔的貴族,他根本記不清這小子。

    少年紅脣裏溢出青梅酒香,他呼吸暫停了一瞬,臉上浮起兩片紅雲,有些朦朦朧朧的心醉,舔了舔薄脣,正想推開他,少年就醉倒在他懷裏。

    次日,他醒來時,少年已經走了,只留了一室清冽酒香。

    他想到這裏就彎脣笑了,後來才知道那個少年是元卿兒,他還患得患失了好長一段時間,以爲自己是斷袖。

    七七這身亮麗的裝扮,和卿兒很神似,讓他有些懷念,“七七最適合這種明麗的顏色,很好看。”

    蕭七七捧着自己小臉,“人家本來就天生麗質。”

    蕭無極從抽屜裏拿出一顆紅紙包的糖果,剝開塞進她嘴巴里,慈眉善目的說道:“你下個月就五歲了,朕考慮過了,明日就送你去國學院啓蒙。”

    蕭七七嚇得糖果都嚥了下去,嘴巴里沒有一點味道,滿臉震驚,父皇太不厚道了,她小短腿踢了踢桌子腿,就氣鼓鼓的走了。

    蕭無極知道她生着氣,可是爲了七七的前程,必須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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