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葉律師,傅家明還是擺出以往在家族聚會時見到世伯那種恭恭敬敬的樣子。
傅家明認爲,不論什麼時候,禮節禮貌還是不能扔,和人交往中對自己的要求不能低。
“虎瘦雄威在”
傅家明堅信自己不會就這麼垮下去的,現在的這些煩惱都只是生活中的“檻兒”,只要過了這些“檻兒”,自己就會否極泰來。
“家明,快坐!快坐!”葉律師也頗有長輩風範的讓着坐。
“cindy,來給傅總泡我冰箱裏的那個存着的凍頂烏龍。”
葉律師對着辦公桌上的對講機對祕書交代着。
“家明,最近怎麼樣?”
葉律師顧及到了傅家明的焦急,但是作爲一個資深的大律師,葉律師並不急着說話,而是想先聽聽對方的意思。
“什麼時候都不要急着亮牌。”
“做人留一線,將來好見面。”
這些都是葉律師多年馳騁政法圈的不二法則,左右逢源,長袖善舞,什麼時候對人都不要趕盡殺絕。
“多種樹,少摘花。”
“多個朋友多條路。”
但是,葉律師能否發展到今天,發展成行業楚翹,還秉承了另一個或者自己都不會明着承認的原則,那就是“只管錦上添花,絕不雪中送炭”。
用粗人的話說,就是“見人下菜碟,有奶就是娘。”
還是當年的樣板戲唱得好,“背靠大樹好乘涼”。
對着金楚楚爸、金楚楚、劉洋這樣的“老錢”家族,葉律師才秉承着“規矩”。
其他的人,管他是世侄,還是世侄女婿,甚至是親爹親媽,落魄了,那就是:“對不起!得罪了您~唉!”
想要的到葉律師這些人的“禮遇”,和“自己人”的對待,那要等你再爬起來。
如果你能從底層傾軋再現身而出,再次爬到頂端,再次爬進圈子,那時候,再握手。
咱們還是那麼的親熱,還是各種甜言蜜語的關係。
“朋友!”
“世交!”
“發小!”
“閨蜜!”
還是“哥們兒!”
但傅家明此刻還沒那麼深刻的體會,還試圖用過去的情分來使用感情攻勢。
“葉律師,您也是我岳父的故交,是金家的老朋友,我也不瞞您了,估計您也聽說了,我最近出了點小狀況。”
“是,略有耳聞....”葉律師微微點點頭。
“葉律師,原來我岳父在世的時候,咱們一起聚會的時候,我也曾跟着楚楚喊您一聲葉世伯,今天我就不見外,也喊您一聲世伯。”
“我今天來,並不是請您幫我看我之前那個案子,那個案子還在公安機關偵查階段。”
“我相信我這些年在本市也混了這麼多年,也有個巴子兄弟在幫忙....那個案子,總能處理好.....”
“但是上午收到楚楚通過您發給我的離婚協議,我就搞不明白了....我和楚楚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您知道楚楚的聯繫方式嗎?您給我,我一直聯繫不到楚楚....我來跟她解釋一下....”
“她帶着孩子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我要當面跟她解釋清楚,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樣....”
“葉世伯,我也不瞞您,我不過是犯了一個天下男人都會犯的小錯誤,就這麼不可原諒嗎?”
“夫妻兩口子牀頭打架,牀尾和,怎麼在什麼事情在楚楚那裏,就這麼較真呢?”
“葉世伯,或者,您能不能幫我和楚楚說一說,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您幫我們說和一下?”傅家明懇切地望着葉律師。
葉律師聽着傅家明的訴說,面部柔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波動。
“家明,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但是我作爲金家的家族律師,我一直是幫金家處理一些法律方面的問題的。”
“律師有律師的行業操守和職業道德,有些時候,我也是愛莫能助。”
“從私人角度來講,我理解你,可以說楚楚這個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其實和我侄女也差不多,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就是太純粹。”
“家明,其實如果問我的本意,我也非常想要幫你們倆說和的。”
“但是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我現在是金家的律師,其實我也聯繫不到楚楚,這份協議是楚楚通過祕書發給我祕書。”
“我們律師事務所你看現在攤子比較大,但是大也有大的難處。”
傅家明甚至沒有表示要葉律師的任何支持,葉律師就已經開始和傅家明念起“苦經”來。
“本市都說我是大律師,其實大律師也好,小律師也罷,不過就是爲客戶辦一些手續,打一些官司,處理一些法律問題,說白了,也不過是辦事員。”
“我呢,現在也只能按照楚楚的意思,幫她操辦一些程序性的事情,說到這裏呢,我不知道家明你對現在單方面申請離婚的程序是否瞭解。”
收到這裏,葉律師習慣性的拿起傅家明剛剛進屋,葉律師就從手腕上摘下來,放在沙發扶手上的瑞士名錶看了一眼。
從開始接待客戶開始就進行計時,畢竟律師的諮詢費是按照小時,甚至像葉律師這樣的大律師,諮詢費可能是按照分鐘算錢的。
當然這份錢,葉律師不會向已經落魄的傅家明收取,傅家明此刻,只是金楚楚離婚案上的一個需要被處理掉的“環節”。
甚至可以說,跟傅家明“磨嘰”的時間再長,葉律師也不在乎,諮詢費的時長總有金楚楚,金家來買單。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傅家明看到葉律師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開始有點賭氣。
“家明,現在的法律越來越進步,法律也日益細化,單方面起訴離婚的流程其實很簡單的。”
“如果你不太清楚,我可以給你簡單的說明一下。”
葉律師擡起深陷在沙發中的屁股,去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的文件櫃,拿出一個標註金字的文件盒。
“葉律師,我今天來您這,並不是來聽怎麼離婚,怎麼辦手續的。”傅家明站起身來。
“既然您也不知道楚楚的聯繫方式,我就告辭了,但是我有一句話,如果楚楚聯繫您的時候,請您轉告她。”傅家明賭氣起身。
“第一,我傅家明不同意離婚,這個婚,我是不會離的。”
“第二,我不能讓晴兒和飛兒沒有爸爸,不跟親生爸爸在一起。”
“第三,楚楚,她就是和劉洋那些紈絝子弟一樣,還是沒有真正的看得起我,她讓我,心寒!”
說完,傅家明再也顧不上體面,禮兒,就想轉身離開。
“家明,家明!你暫時先別走,一方拒絕,也還是可以離的,作爲楚楚的律師,這點我今天是要跟你說清楚的。”葉律師在傅家明的後背,拋出了這句話。
“最後,我作爲一個人生的前輩,我也是個苦出身,有句話,可能交淺言深,跟你說一聲,沒有能夠脫離物質基礎平等的精神平等,總有一天,家明你會領會到。”
背對着葉律師的傅家明,並沒有再回頭,也不知道有無聽清葉律師的這句話,推開玻璃門,在祕書的注視中,走出了葉律師的律所。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哪有人管你心“寒”還是“不寒”?
而且,傅家明在自己“心寒”的同時,是否曾經反思過,自己是否先讓金楚楚“心寒”,甚至“心死”呢?
要讓自己活,也要讓別人好好的活。同理,要讓自己爽,也要讓別人爽,所謂“雙爽”。
但世間萬事難料,所謂的“雙爽”境界,竟如此難以達到。
讓自己爽的時候,很難讓別人也爽,一如傅家明和金楚楚這對曾經“非你不可”的愛情鳥。
傅家明想讓自己也當一次能夠包養小妹,調笑小妞的男大亨,自己爽一次。
但傅家明爽的同時,金楚楚這個玻璃房裏長大的玻璃心貴族女,就不爽了。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金楚楚,癡兒、癡兒、癡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