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明不想自己的一念之差,就讓金楚楚如此的絕情,完全出乎傅家明的意料之外。
”青梅竹馬的校園情侶,十幾年的夫妻,楚楚居然如此絕情。”
“離婚!離婚!居然要跟我離婚!”
“我幹什麼了?我到底怎麼了?”
“金楚楚,你給我出來!”
“躲着算怎麼回事?有本事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
傅家明心裏的抱怨,滿腔的不甘和憤悶無處發泄,滿腹的冤屈無處傾訴。
在傅家明心中,從沒有動過和金楚楚離婚的念頭。
就連傅家明和周潔在青島雙宿雙飛,蜜裏調油,好感最濃的時候,也從未有過什麼改變現狀的念頭。
傅家明不是沒有設想過,和周潔在一起被金楚楚發現的話,該怎麼辦?
傅家明以爲,不過是自己承認錯誤,對金楚楚多賠點小心。
最壞的也不過金楚楚和自己冷戰一陣,就會又和好如初。
在傅家明心中,金楚楚早就已經變成老孃、傅家敏一樣的家人,是自己的一部分。
傅家明認爲,自己和金楚楚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
不可否認,雖然二人間男女之間的激情,已經不再像新婚時那麼濃厚,但多年並肩作戰的夥伴之情,是堅不可摧的。
但今天在葉律師的律所,傅家明就像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尖。
“沒有脫離物質基礎平等的精神平等...”
傅家明想到葉律師的這句“忠告”。
“狗屁!”
一個人坐在汽車裏,傅家明終於不再顧及自己的形象了,一句粗話脫口而出。
“什麼他媽的物質基礎平等,我這麼多年,從彩虹高中開始,就拼死拼活、追着趕着的跟他們看齊。”
“我光着腳跟他們跑了那麼多年,還沒有物質平等?”
“我就永遠低他們一等?”
“劉洋女朋友排着隊,身邊網紅一堆堆,我就出軌了一次,就那麼十惡難赦嗎?”
“我爲了九頭鳥奮鬥了這麼多年,還不能和她金楚楚精神平等,平起平坐嗎?”
“什麼時候要物質平等了,才能精神平等了?!”
“不是貴族,平民就不是人了嗎?”
“即使是兩口子之間,也要論個物質平不平等,精神平不平等了?”
“我是這個家裏的男人,金楚楚再牛,也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媽。”
“你金楚楚那麼追求門當戶對,當初早就該去找劉洋啊!“
“那你金楚楚當初在彩虹高中的時候纏着我幹什麼呢?“
“我跟你金楚楚,跟你老金頭討你們金家的錢了嗎?”
“這些不是你們上趕子貼給我的嗎?”
“九頭鳥是我自己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的,九頭鳥不光是你們金家的。”
無人傾訴的傅家明,只能自己在汽車裏,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
九頭鳥集團進不去,股份被騙的案子毫無進展,生活無人打理,日子過得一團糟。
雖說本市還有老孃和妹妹傅家敏在,但多年被金楚楚和張姐照顧下的傅家明,早經不再習慣老孃的生活模式。
更別說讓傅家明去老孃那個拆遷房小區,可回收垃圾分類站一樣的家去同住。
即使傅家明自己在心裏詆譭着劉洋和金楚楚這些“老錢”家族成員,包括彩虹高中校友羣的小圈子。
但其實傅家明的生活習慣方面早就已經慢慢被金楚楚同化了。
從來都是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叮鈴鈴,叮鈴鈴。”
在傅家明坐在汽車裏,略微平靜的時候,手機鈴聲不失時機的響起了。
卻原來是同樣被普世仁騙了的,當年彩虹高中籃球隊的校友,傅家明多年的朋友大鐵塔打來的。
作爲同樣上當受騙的朋友,大鐵塔那天晚上在普世仁的遊說下,買了1000萬的牛特幣。
傅家明看到大鐵塔打來的電話,內心當然希望是案件有了進展,連忙接起了電話。
“大鐵塔,怎麼了?是不是案件有了什麼進展?“
“普世仁,找到他了嗎?“
“楊隊那邊又什麼新消息了嗎?”
傅家明迫不及待地一連串的問題拋向多年的摯友大鐵塔,一個從彩虹高中時代就跟在自己身邊的夥伴。
“有啥新消息啊,屁消息都沒有,那個楊隊,狗孃養的。”大鐵塔用悶悶地、甕裏甕氣的嗓音說着。
“家明,你記得那次,他跟哥幾個化緣要買新車時候,那種恬不知恥的嘴臉嗎?”
“現在一副臉朝南的樣子,我給他多打了幾次電話,就開始嫌我煩了。”
傅家明想到自己在楊隊辦公室時,楊隊對自己的態度,心裏也頗有感觸。
“算了,大鐵塔,咱們現在有求於人家,畢竟人家手裏有權,縣官還不如現管,別得罪他。”傅家明在電話裏安慰着自己的難兄難弟。
“家明,你不知道,我最近手頭也艱難,之前賺的那些這幾年也虧得差不多了。”
“之前賺到的時候有點飄了,跟老婆也離了,找了個小的。”
“現在事業不順,那個小的卷着我給的錢也跑沒影了,上次本來想着用出售公司空殼的錢,堵上一把,再翻身,沒想到最後1000萬也進去了。”
大鐵塔估計也和傅家明此刻的境遇差不多,男人如果不是衰到一定程度,輕易是不可能和另一個男人,承認自己的失敗,進行傾訴的。
因爲,男人這種生物就不像女人,女人是通過彼此間的傾訴獲得認同和支持,無論喜怒哀樂,都會彼此進行交流,哪怕只是生活中的瑣事。
但男人彼此交流之間,更多的是炫耀和顯擺,彼此吹牛,說得多是自己的“豐功偉績”,很少會說自己的窘況和丟臉的事。
傅家明感同身受,知道大鐵塔肯定已經是憋得不行,無處發泄了,就如同現在的自己。
“大鐵塔,別灰心,事情總還能有轉機,別放棄。”
“家明,要不找個地方坐坐,聊一聊吧,我最近也沒事,想着怎麼翻身的時候,發現泰國那邊有點商機,我一個人怕幹不來,想跟你討點主意。”
大鐵塔畢竟還是傅家明多年的兄弟,雖然傅家明被騙股份,被提出九頭鳥的事,無業在家的情況,已經是彩虹高中男校友圈人盡皆知的事。
但大鐵塔還是爲了給傅家明留面子,只是提議讓傅家明給自己“出主意”。
而沒有說,讓傅家明過來跟自己搭夥一起幹。
“行,我知道了,你把位置發我手機了,我一會忙完了過去。”
傅家明答應了,但爲了端着範兒,不能顯得自己現在無所事事,還是稍微推脫了一下。
被普世仁騙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傅家明現在對彩虹高中的校友,貴友圈的人,也不像以前那麼篤定信任了。
但大鐵塔不同,一是大鐵塔和傅家明一樣,也是彩虹高中資助生的身份出身。
二來大鐵塔在彩虹高中籃球隊和傅家明一直都是鐵哥們,和後來那些只是憑藉同一個學校出身,硬攀上關係的那些商業合作伙伴不同。
傅家明回想起在彩虹高中高中隊初遇大鐵塔的第一印象,感覺大鐵塔就活脫脫就是日本漫畫《灌籃高手》裏赤木剛憲的樣子。
也就是女主角赤木晴子的哥哥,那個神奈川縣湘北高中籃球隊隊長,一個高三的學生。
在彩虹高中籃球隊的時候,雖然傅家明是籃球隊隊長,但更多的是靠着人格魅力和領導能力。
其實彩虹高中籃球隊裏,實力最強的支柱是大鐵塔,球技一流,即是隊裏的中鋒,又攻防俱佳。
加上大鐵塔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就是當時籃球隊裏的穆鐵柱、姚明一樣的存在。
傅家明和大鐵塔一起配合,某一年,曾經率領彩虹高中籃球隊在本市高中男子籃球隊大賽第二回閤中,擊敗了衛冕冠軍隊,四中籃球隊。
未成年的時候,傅家明和大鐵塔就像多少大佬微寒之時的舊友一樣。
兩個人一起打過球,一起跑過步,一起喫過學業、彩虹高中紈絝子弟們白眼的苦,所謂“一起扛過槍”。
成年以後,觥籌交錯,你來我往,互相捧場的酒桌上,逢場作戲,萍水相逢的地上人間ktv的vip包間內。
傅家明和大鐵塔也經常藉着酒勁蓋臉,做一些男人經常做得場面戲,所謂“一起嫖過娼”。
即便是這種男人的友情,和金楚楚爸和劉洋爸之間,乃至金楚楚和劉洋的祖輩們之間,那種在戰壕和槍林彈雨之中建立的友情有所不同。
傅家明在接電話的瞬間仍認爲,大鐵塔對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壞心思。
更何況此刻的傅家明和大鐵塔,半斤八兩,都已經沒有什麼可騙了。
“一個大男人,而且都快成老男人了,除了身邊的錢,還有什麼可以被騙?又有什麼不安全?”
“原有的一點家底兒已經被騙了個底兒掉,還有什麼可值得別人惦記的....”
傅家明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去見的大鐵塔,去看看所謂的“商機”。
這也是後來,囹圄之中的傅家明,在反思自己一路歧途時,總結自己當時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