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笑話,爲了身子能好,我甚至連一些江湖上的偏方都用過了,像是童子尿、蟾蜍皮、泡了藥酒的豬肚……都喫過了,可是都不見效果。”
“最開始是隻喫補身子的藥,可到了後來經常生病,補身子的藥便停了,得什麼病就喫什麼藥,喫的很雜。”
蘭蘇說着示意身旁的丫鬟把之前喫過藥的藥方都拿了出來,遞給了章姨。章姨細細看了幾張藥方,藥方上沒有什麼問題,用這些藥的時候,補藥的確得停,不然身子守不住,反而會生出來其他的病來。
“還是我身邊的丫鬟聽說萬壽堂有神醫,這纔想過來試一試……咳咳……”
蘭蘇心裏還抱有一絲期望,看着章姨的目光,就像是歷盡千辛萬苦才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許是說的話多了,蘭蘇咳了起來,咳的臉色發白彎了腰,她用帕子捂住口鼻,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見笑了,我這咳血的毛病又犯了,你們要不要戴上面紗?”蘭蘇用帕子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病氣過給了別人。
章姨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爲害怕染上病,而是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問身後的學徒藥房裏有沒有在煎藥。
“這會兒沒有在煎藥,不過,我也聞到了一股子香氣……”學徒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難道是這手帕?”
章姨和學徒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蘭蘇手裏的帕子上:“姑娘,這帕子可否給我看看?”
蘭蘇愣了一下,帕子上已經沾了血,她猶豫着將手帕放在桌子上:“若是你們不嫌棄,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些髒了。”
“帕子我有許多個,不如看這個乾淨的吧,因爲經常咳血,出門的時候便會帶上許多個,這帕子可有什麼特別的嗎?”
蘭蘇在章姨和學徒驚訝的眼神中,從懷裏有掏出來兩塊帕子,又從袖子裏也拿出來一塊,她身旁的丫鬟也掏出來兩塊帕子,幾人都盯着那帕子看,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幾個帕子放在一起,章姨只覺得方纔那味道更濃更重了,她拿過帕子仔細聞了聞,又給身旁的學徒聞了聞,學徒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這帕子用五行草薰過,或許裏面還有麝香、紅花、艾葉,只是被其他的香味給蓋住了,聞不大出來。”
章姨點點頭:“我們行醫的,鼻子要比一般人靈一些。”
蘭蘇的身子僵直,她身旁的丫鬟也愣住了,這帕子她主子日日都會用,幾乎是不離身的,二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夫的意思是,問題出在這手帕上?”
“怪不得她會那樣好心。”丫鬟捏着帕子仍在地上,用腳踩着而後又碾了碾。
這手帕是上官春丹派人送給她的,她說這款式樣子好而且她又經常用便多買了一些,送了好幾塊給她,知道她外出的時候咳了血帕子就扔了,還會主動再次給她送新的。
上官春丹,好惡毒的心,好能沉得住氣,竟會用如此慢效的計謀害她!
“這帕子確實有問題,姑娘再細細想一想,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要產生這麼大的藥效,使人滑胎,手帕只能是輔助,怕是不夠。”章姨引導她繼續回憶。
蘭蘇的手緊緊的攥起,她忽而想起來,落胎前上官春丹都派人送了新衣裳給她,說她日後肚子越來越大,穿合身的衣裳不舒服,特意讓人給做了料子柔軟的寬鬆衣裙和外袍來。
那時候,她還以爲上官春丹終於原諒了她,沒想到,是換了一個方式繼續害她。
這種方法害人最是隱蔽,這香味存留的時間有限,卻因爲接觸肌膚慢慢滲進去,便可以傷害人體,而且,衣服、手帕髒了洗了這香味也就沒了,更是無從查證。
“如果,衣袍被藥粉泡過,會使人滑胎嗎?”蘭蘇問道。
章姨默認了,衣物直接接觸皮膚,而且一整天,只要這衣裳不被脫下來,她便會一直聞着這味道,時間長了,肯定會滑胎。
蘭蘇眼底滿含恨意,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兩個未出世的孩子!
蘭蘇沉默了,幾人都不知該說什麼該如何安慰失去了兩個孩子的母親。
“我的身子還能醫治好嗎?日後,還能懷上孩子嗎?”蘭蘇緊張地問道。
章姨又給她把了把脈:“也不是沒有機會,只是,不能再傷到身體了。”
她寫好藥方遞給學徒去抓藥:“按照這個方子吃藥,平時飲食、衣物都要注意。”
章姨湊到蘭蘇耳邊,低聲說道:“別怪我多嘴,若是想讓身子快些好起來,吃藥的事情要悄悄的,不可讓人知道。”
蘭蘇用力地點頭,感激地看着章姨,她也正有此意,等回到萬府,煎藥、吃藥都要悄悄的進行,上高春丹送過來的一切東西都不能用。
至於今日來萬壽堂,她帶了這麼多人出來,想必上官春丹已經知道了,若是知道她的病有希望好而且拿了藥方,她恐怕又會被人殘害,不能偷偷地吃藥,她猶豫地開口說道:“今日來這裏,有幸得您相助,只是,我家中的情況有些複雜,人心險惡,我不得不防……”
章姨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放心:“只管說在我這裏什麼都沒瞧出來,不必擔心如此會毀了萬壽堂的名聲,照顧好你自己的身子最要緊,醫館裏面的人也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的。”
蘭蘇感激不已,連連謝了,稱日後有機會一定來報答。
送走了蘭蘇後,雲苡歌從後門走了進來,章姨拉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沒想到她來的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