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眯了眯眼,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你說什麼?”
謝源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笑的滿臉猙獰,錢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況且他敢叫霍垣過來,就沒打算活着離開。
這大半年他失去的尊嚴和人生,他要找回來,能活着見到霍垣下跪的一面,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跪下啊!”謝源越說越激動,一雙眼通紅,雙手都在顫抖,“不然我就殺了她!”
霍垣目光移向江心,江心抿着脣,默默地低下頭。
霍垣沒動,謝源胸口劇烈起伏着,他顫抖着手,江心脖頸上的血越流越兇,整個衣襟都被鮮血染紅。
“謝源,你如果還想活着,最好不要和我談條件。”
“活?哈哈…哈哈哈,你看我有活下去打算嗎?爲什麼,爲什麼要逼我!文姿她自己要去死,憑什麼要怪在我頭上!又不是我殺了她,說我自私,難道你們不自私嗎?”
謝源深吸一口氣,把即將涌出來的眼淚憋回去,“霍垣,我不是在和你談條件,我是在叫你,跪下。”
霍垣笑了一聲,“好。”
他聲音淡淡的,不知道的,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不止謝源,就連江心都愣了。
她驀地看向霍垣,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霍垣是什麼人啊,他會給人下跪嗎?
認識他這麼多年以來,這個‘好’字完全超出了江心的認知。
他站在昏暗的燈光下,門外是漆黑的夜色,他一襲黑衣,就那麼站在這裏,一如既往的從容。
謝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同樣也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肯爲了一個女人下跪?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但事實上,霍垣在兩人直勾勾的目光下,緩緩彎下了腰。
江心瞪大雙眼,在這一瞬間,她連呼吸都忘了。
就在謝源大受震撼,全神貫注的盯着霍垣時,霍垣忽然直起身,猛地伸手去抓謝源的手腕。
謝源大驚失色,在霍垣出手的一瞬間,謝源立即條件反射將刀尖刺向江心的脖頸,但刀尖快要碰到江心時,卻已經無法前進。
江心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鮮血一滴滴從她面前掉落,她擡起頭,正好看到霍垣的手抓着刀刃,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流淌下來。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一開口牙齒全在打顫。
謝源先是一愣,緊接着是難以置信,他手臂用力,企圖把刀拔出,於是,霍垣手上的血流的更兇了。
下一秒,霍垣一腳踹去,謝源被踹飛出去,撞在身後的柱子上。
謝源悶哼一聲,他捂着胸口,痛苦地看着霍垣,眼底逐漸燃燒起瘋狂的火焰。
“賤人!你們都是賤人,騙子,我要殺了你們!”
謝源大叫着,舉起尚在滴血的刀,朝着最近的江心撲了過去。
江心瞳孔放大,突然,身後的窗戶傳來一聲悶響。
謝源腳步一頓,他愣了兩秒,旋即手臂傳來劇痛,他捂着手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江心呆呆的坐在地上,臉上滿是鮮血,視線在鮮血的澆蓋下,一片模糊的猩紅。
霍垣淡淡地看着謝源,如同在看一具屍體。
謝源蜷縮在地上,捂着他殘缺的手痛呼哀嚎,斷肢處血肉模糊,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撒的滿地都是,離得最近的江心身上,幾乎全都被鮮血染紅了。
江心反應過來時,她呼吸加速,盯着謝源參差不齊的斷臂,整個人都在發抖。
程羿率先衝了進來,他氣喘吁吁地問,“霍總,沒事吧?”
“沒事。”霍垣不再看地說的謝源,他走到江心身邊,伸出手指,旁若無人地替她擦拭臉上的血跡。
江心茫然地看向霍垣,視線仍是一片紅。
霍垣對她說,“沒事了,回去吧。”
他垂在一旁的右手,還在不斷淌血,而他本人卻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從始至終,連眉頭都沒有皺過。
江心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她只是本能的點了點頭,跟着霍垣往外走。
“霍總,這個人怎麼處理?”
“你看着辦。”
霍垣看也沒看一眼謝源,彷彿這個人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阿貓阿狗,甚至都不值得他側目。
而謝源剛纔訴說的那些苦楚,也不過是自我發泄,沒能讓霍垣的心泛起一絲波瀾。
謝源已經休克,若是再不出處理,再過兩分鐘必死無疑。
他原本已經毀掉的人生,此刻因斷了一截手臂,已經徹底沒有了希望,就算救下來,也不過是再死一次的事。
但是按照霍垣的脾性,這人越是想要什麼,他就越不可能讓他如意。
當一個人生無可戀的時候,活着反而是種折磨,他慣會用最極端的方式來折磨一個人。
江心走出屋子,夜裏的冷風吹過,臉上的血跡變得冰涼刺骨,宛如一層冰霜貼在臉上。
原來這裏是一處爛尾樓,上次霍彥似乎也是死在了這裏。
上車後,霍垣問她,“你怎麼樣?”
“什麼?”江心回過神,愣愣地看着他。
“你的傷。”
江心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摸到黏滑的液體,她動了動脣角,“沒事。”
霍垣沒再說話,他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江心,隨後開着車走了。
回到霍家,霍垣跟着她一塊去了浴室,沖洗掉身上的血跡,霍垣拿來藥箱,幫她處理傷口。
傷口並不深,但比較長,血管也比較多,所以血流的看起來就很嚇人。
她靜靜地坐在那裏,任由霍垣替她包紮,他身上的雪松氣息天生帶着冷氣,隨着他動作的弧度,迎面鑽進江心的鼻腔,給江心一種,這個人身上沒有溫度的錯覺。
霍垣給她脖子上纏了厚厚的繃帶,江心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蹲了下來,與江心四目相對。
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頰,江心呼吸一窒。
“你想怎麼處理謝源?”霍垣忽然問道。
江心怔了怔,不解地盯着他,他是在……問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