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頤也見她回來有些意外,“你怎麼回來了?”
江心稍有些緊張,以爲是江頤不想讓她回來,她猶豫道,“我回來看看你,等會兒我就走了,你在學校怎麼樣?”
江頤也有一瞬間的失落,“放心吧,我沒有逃課。”
“那裴雯呢?你有和她聯繫嗎?”
江頤搖了搖頭,“她還是把自己關在家裏。”
江心嘆了口氣,“有時間我去看看她,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江頤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江心也只能轉身離開,霍垣叫她回家,可她卻好像回不去了。
她不想讓江頤擔心,怕他去找霍垣麻煩,這樣也挺好的,她可以安心的住在學校,專心學習。
圖書館二十四小時不關門,這點就很好。
江心坐車回學校,還沒進校門,忽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江心回頭看去,驚訝的發現居然是秦煥,這個和她從未有過交集的男人。
“你好。”江心禮貌的打招呼。
秦煥微微點頭,“你好江小姐,我們可以聊聊嗎?”
江心遲疑了片刻,不知道自己和他有什麼可聊的,她第一反應是爲了顧箬而來。
不過看秦煥態度謙和,並未感受到任何惡意,她點頭應了下來。
秦煥開車,將她帶到一家比較安靜的咖啡廳裏,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單獨見面,江心顯得有些侷促。
江心看着對面的男人,他在和服務員交談,嘴角噙着溫和的笑意,舉手投足說不出的優雅,對服務員的態度也十分友好。
等服務員走了以後,秦煥纔看向江心,“突然約江小姐出來,實在是有些唐突,還請江小姐見諒。”
“沒關係,只是不知道秦先生找我是有什麼事?”
秦煥脣角的笑意多了幾分苦澀,“是有點事,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秦先生有話可以直說。”
秦煥思忖了片刻,他盯着江心,“我是爲了霍垣來的。”
江心表情有些僵硬,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你和他…你要說什麼事?”
“他是不是很久沒聯繫過你了?”
“也不算很久,七八天吧。”
“那你知道,他這八天都在做什麼嗎?”
江心垂下眸,盯着桌面,遲遲沒有說話,也沒等她開口,秦煥就先說,“他在自我催眠,沉溺於虛無縹緲的幻象中。”
江心微微一怔,驀地擡頭看向秦煥。
秦煥臉上的笑意也不見了,多了一絲惆悵,“江小姐,如果給你一個在夢境中改變過去的機會,你會選擇墮落,還是認清現實?”
“改變過去?”江心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理解秦煥的意思了。
她喃喃道:“我不知道。”
過了會兒,江心又道:“秦先生的意思是?”
秦煥道:“對於你們之間的事,我無權過問,也無法替他說些什麼,我只是想請江小姐幫我一個忙。”
江心猜到他要自己幫什麼忙,所以沒有開口。
“去看看他,可以嗎?”
江心沉默,沒有說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過了好久,江心才說,“秦先生自己爲什麼不去呢?”
“你去比我有用。”
秦煥說到這,頓了頓,“江小姐,他對你做的事,我無法去評判,我只想問江小姐一個問題。”
“若是他因此出了事,甚至是丟掉性命,江小姐會像對其他人那樣感到愧疚,還是會覺得他罪有應得?”
秦煥的問題問的猝不及防,一針見血,把江心問呆住了,她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回答。
可秦煥依舊用他柔和的語調,說着咄咄逼人的話,“如果江小姐的答案是後者,那今天就當我們沒有見過。”
“那秦先生希望我怎麼做呢?”
“不是我希望你怎麼做,而是你自己,覺得應該怎麼做。
江小姐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你可以把對他的感動和對其他人的愧疚分得很清楚,你認爲這是兩碼事,同樣的,你也應該把他對你的好,和對你的壞分清楚。”
“若你覺得他做那些事,必須以死謝罪纔算抵過,那你便當做什麼沒有發生,這是你親手殺死他的機會。”
“所以江小姐,你有想過,殺了他爲那些人報仇嗎?”
江心神色十分複雜,秦煥一番話將她堵得啞口無言,她說不過秦煥。
“不好意思,我有些胡言亂語了。”秦煥嘆了口氣,他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江小姐,你好好考慮吧。”
江心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大口,才稍微冷靜下來。
她看向秦煥,“秦先生,你說這些,應該是很清楚我和他之間的狀態了,我就想知道,如果我去了,並且成功讓他清醒過來,那之後呢?”
“或者說,我用什麼理由讓他清醒過來?說我原諒他了,還是…重新開始?”
她從來都沒有逼迫他,演戲也好,作假也罷,她一直都在配合,是他自己,不放過自己,他想要更多。
可她能給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秦煥道:“你們兩個,都太較真了,但不管怎麼樣,我相信江小姐,是不願意看到有人因你而死的吧?”
江心沒有說話。
秦煥也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他站起身道,“還是多謝江小姐願意聽我說這些,雖然我希望你至少去看一眼,但決定權還是在你手裏,去不去由你自己決定。”
說完,秦煥便離開了咖啡廳。
江心在原地坐了許久,她透過玻璃,看到秦煥開車離開,空車位又換了另外一輛車。
她捧起水杯,將剩下的檸檬水喝了乾淨,嗓子裏的乾澀,依然揮之不去。
直到服務員送來咖啡,她才起身離開。
江心還是回去了。
就像秦煥說的,她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別人因她而死,儘管,那個人是霍垣。
到了現在,愛和恨,感動和愧疚這種東西,她自己都已經分不清楚了。
江心走進別墅,程羿像是見到救世主一樣,飛快的朝她走來。
“江小姐,你回來了!”
江心抿了抿脣,“他……怎麼樣了?”
程羿嘆了口氣,搖頭道:“剛開始那兩天還好,至少他還知道醒過來,現在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睜開眼了。”
哪怕他和chase說了那麼多這兩人的事,可哪能想到,他在夢裏都那麼執着,因爲太過清醒了,他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chase的干擾根本不起作用。
甚至意識到chase要罷工,他乾脆直接不醒過來了。
他是真想在夢裏死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