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胸口,望着這一羣人,又轉頭看了眼霍垣身上的血,早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霍垣自己的。
霍霖要折斷他這一身傲骨,要他卑躬屈膝,讓他承受此生最大的羞辱。
“這次,是我錯了,對不起,我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他艱難地擠出這句話,眼中浮出一抹決絕。
這話讓霍霖聽了去,他忽然笑起來,“江頤,你到現在還相信他,你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嗎?”
他的話讓江頤與霍垣臉色都變了變。
“霍霖,你給我閉嘴!”霍垣低喝,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江頤則是擡起頭,死死盯着霍霖。
霍霖等着他下跪,但他失望了,哪怕到了此時此刻,他依舊高傲的不肯屈膝。
霍霖道:“你姐姐這六年,跟的人就是他,你不會還不知道吧?什麼趙金霍彥,都是他們騙你的傻孩子,爲什麼他和顧箬離婚後,纔敢和你坦白關係,我說這些,你好好想想?”
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因爲霍霖的話,江頤一張臉蒼白無血。
他緊攥着拳頭,緩緩扭頭看向霍垣。
霍垣緊抿着脣,眉頭緊蹙,沒有反駁,等同於默認了。
“你閉嘴!”江頤收回目光,衝着霍霖大喝,“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你休想挑撥離間!”
霍霖並不惱,只是淡淡道:“真是可憐,你對他唯一一次的信任,卻是唯一錯過真相的機會。”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
江頤胸口劇烈起伏着,他滿身的血,在陽光下格外刺目。
他看向霍垣,語氣裏帶着無盡的懺悔與悲憫,“霍垣,你說得對,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我該爲自己的莽撞和衝動負責。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活着,照顧好江心。我就這麼一個親人,無論從前怎樣我都不在乎,但是現在我拜託你,她的餘生,就交給你了。”
“別讓我死不瞑目!”
話音一落,他猛地轉身一躍,朝高高的海崖跳了下去。
下邊十米高的大海,僅僅只是一瞬,水花四濺,海面就將他淹沒,他整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霍垣怔了一下。
他臉色驟變,下一刻,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霍霖眯了眯眼,他飛奔上來,只聽得霍垣略帶譏誚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四叔,抱歉了,你的願望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
他看着下邊的被濺起了幾米高的水花,那是霍垣掉下去的地方,鮮血染紅了海水,朝四面八方盪漾開來。
但很快,那一灘灘腥紅,又被新的海浪拍散。
最終,海面歸爲平靜,只剩海水在喧囂,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大海可以容納百川,也可以吞噬一切。
霍霖站在岸上,看着已經歸爲平靜的大海,臉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片刻後,他冷聲吩咐,“給我去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領頭的人應下後,從出來執行任務的人裏挑選出來八個,“你們,跟我走。”
“是。”
所有人都離開後,霍霖站在岸上,目光幽遠,“霍垣身邊的程羿呢,出現了嗎?”
“沒有。”站在霍霖身後的人說道:“我們的人一直圍在霍家老宅,但自從霍垣出來後,就再也沒有人出來過。”
“確定程羿進了霍家老宅?”
“確定。”身後的人說道:“我們的人親眼看見他進去了,幾個出口也都有派人把守着,進進出出的人記錄得很清楚,連一隻蒼蠅都沒有放過。”
霍霖說話的語調驟然一變,帶上了幾分壓迫,“所以,你是在跟我說,程羿憑空消失了?”
身後的人身子一顫,立即說道:“會不會是,霍家老宅裏有暗道,程羿他從暗道裏跑了?”
“暗道?”
霍霖眸光深深,似乎在極力回想着什麼。
良久,他又恢復成了謙謙君子的模樣,說道:“走,我們回老宅去看看。”
此時,霍家老宅。
江心從早上醒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胸口裏堵着一口鬱氣,不上不下。
剛剛切水果的時候,偏偏一不小心,還切到了手指。
傭人一邊給她處理着傷口,一邊說道:“夫人,切水果這種小事,交給我們來做就行了。你看看,多麼好看的一雙手,要是留下個疤痕什麼的,多不好啊…”
傭人說到這兒,看到江心的小拇指,訕訕的轉移話題,“我的意思是說,要是讓霍總知道了,他會心疼的。”
江心壓根沒有聽清傭人在說什麼,她腦子裏轟鳴一片,心裏也亂七八糟的,總覺得有大事發生。
傭人喊了好幾聲,江心纔回過神來。
“啊?下次我會注意的。”她試圖將這股不安壓下去,便轉移話題,問道:“霍垣呢?”
“霍總一大早就出去了,急匆匆的,好像是有什麼急事。”傭人見江心關心霍垣,不由得替霍垣說話,“夫人要是擔心霍總的話,給他打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聽到傭人的話,江心微微垂眸,又問,“程羿呢?”
江心話音剛落,就見程羿急匆匆的朝她走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程羿就讓傭人下去了,隨後就對江心說,“江小姐,這裏不安全了,霍總讓我帶你離開。”
“什麼?”江心震驚了一下,心裏那些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霍垣呢?”
“霍總去處理事情了,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去見你。”程羿說着,頓了一下,又補充說道:“這不是江小姐期望的嗎?終於不用天天見到霍總了。”
江心被程羿的話一噎,隨後問道:“小頤呢?”
“江頤已經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程羿面不改色的撒謊,他擡手看了看時間,面色已經帶上了焦急,“江小姐,不要讓你自己成爲牽制霍總的籌碼,趕緊跟我走。”
江心從未見過程羿這般着急忙慌的樣子,也意識到了出什麼事了,她下意識摸了摸小腹。
她一口答應下來,“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