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晃動終於停止了。

    阮棠很快便想到了莫格他們,連忙扒着堵在耳洞口的亂石,通過石縫朝外面看去。

    可外面塵土飛揚,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急忙朝外面喊道:“曉峯,凌青,莫格,你們怎麼樣?”

    可回答她只有一片死寂。

    阮棠不死心又吼了幾聲。

    一旁默不作聲的楚穆突然開口,“別喊了,他們那離洞口不遠,估計是逃出去了。”

    阮棠轉頭朝他那邊看去,四周漆黑,其實她看不清楚他。

    但耳洞並不太大,容納兩人,其實已經有些逼仄,坐着還好,就是無法站起來。

    根據聲音傳來的方向,她知道他是在她的左手邊。

    只是他並沒有挨着她坐,兩人還保持着一些距離。

    阮棠清楚,若曉峯他們沒有逃掉,那些石塊砸下來,必定是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不敢往下想,只當楚穆說的是真的,沒有騙她。

    阮棠不再呼喊了,頓時小小的耳洞安靜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她本還有些生楚穆的氣,也不大想理他。

    可下一秒,楚穆的手便拉住了她的手。

    她幾乎是下意識般,扭動着手,想要掙脫他。

    只是沒等她掙脫,她的肩膀一沉,隨即便感覺到他的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論死皮賴臉,阮棠還真找不着第二個像他這般的。

    她有些惱怒,擡起另外一隻手便去推他的頭。

    很快便推開了,但下一瞬,她的腿上一沉,他的頭竟直接枕在了她的腿上。

    阮棠氣急,甩開他牽着的那隻手,兩隻手一起就去推他。

    可是將他的頭擡起幾次,他最後又靠了回來。

    連續幾次都是這樣,阮棠才心生疑惑,也發現一絲不對勁。

    “楚穆?”阮棠喊了一聲,但他沒有迴應她。

    阮棠秀眉一擰,想要看清楚他,可四周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忽然記起,這次她們上山,她特地備了火摺子。

    於是她趕緊摸向腰間處的挎包,這是她自己縫製的牛皮挎包,用來裝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

    剛好火摺子便放在裏面。

    她拿出一根,打開竹帽,用嘴吹了一下火種,沒多久,火苗跳動,頓時整個耳洞都亮了起來。

    阮棠這纔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楚穆。

    只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

    阮棠心下一顫,頓時慌了神。

    她急忙去搖他,“殿下,你怎麼了?殿下……”

    可楚穆沒有任何迴應。

    阮棠一隻手舉着火摺子,一隻手去扶他,但是扶了半天都沒能將人扶起來。

    她環顧了下週圍,只好將火摺子插在石縫裏,然後兩隻手一起去扶楚穆。

    終於將他扶坐起來了,阮棠才環住他腰身,用自己的身子撐着他。

    正想再次詢問他怎麼了,手掌突然摸到了他後背黏膩一片。

    她連忙將他身子挪動,讓他的後背向着火摺子那邊。

    待他整個後背暴露在火光中之下,阮棠纔看清楚。

    他整個後背的衣服都破敗不堪了,而且血跡斑斑。

    她倒抽一口涼氣,久久不能回神。

    他什麼時候受傷的?

    阮棠回想着,他和那些人打鬥的時候,她確定他是沒有受傷的。

    救她的時候,他亦是好好的,帶着她逃跑的時候,她是聽到了他幾聲悶哼聲,但她知曉,只是小塊石塊砸中他,可能傷到,但不至於這樣。

    他這樣,很明顯是被什麼東西刮到的。

    阮棠看了一眼堵在耳洞門口的大石堆。

    她突然明白了。

    只有這一個可能,就是他將她推進耳洞的時候,雖然他也鑽進來了,但應是他鑽進來的時候,落石太快了,他還未來得及整個身子進來耳洞這裏,是以被落石刮到。

    他竟一聲不堪。

    若不是撐不住了,估計說都不會跟她說。

    阮棠又氣又惱,只好去脫他的衣服。

    他都疼到暈了,估計情況不樂觀,不趕緊處理傷口,感染了就更麻煩了。

    他們現在被困在這裏,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

    若是曉峯他們真的逃出去了,必定是會來救他們的,只是這裏亂石這麼多,就算是救,也沒那麼快。

    阮棠將楚穆上半身的衣服全都都裸了下來,而後讓他趴在自己腿上。

    纔將火摺子拿過來,靠近些他的後背。

    果然,他整個後背都被刮掉了一層皮,好幾處那皮肉都皺皺巴巴地堆在了一起,要掉不掉,且滲着血跡。

    阮棠就這樣看着都覺得疼。

    但她亦顧不上其他的了,連忙從她的挎包裏拿出她自己備用的金瘡藥,直接倒到他的傷口上。

    在上藥的期間,許是那藥倒在傷口上,疼痛難忍,楚穆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放在阮棠身側的手突然抓住阮棠的衣服,死死地揪着。

    阮棠也看到了他後頸處密密麻麻地滲出不少汗。

    “忍着點,馬上就好。”

    阮棠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至將一整瓶藥都用到了他的後背上,才從挎裏拿出紗布替他纏上。

    還好她帶得多,不然都不夠他纏。

    不過她在纏繞的時候,還特地看了一眼,他之前受的那個劍傷,上面的皮也被刮下來了,刀口處血肉翻飛,還紅腫不堪。

    一看便知他出來之前沒有上藥。

    昨晚因爲生氣,後面她並沒有繼續給他上藥了。

    之後被他按在牀上,也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她沒想到他竟也不找南風幫忙上藥。

    真不知他是嫌命長還是怎樣?

    雖說一個劍傷,於他而言,算不得什麼大傷。

    但要命的不是劍傷,而是這劍傷反覆感染髮炎。

    一旦感染了,再治療就沒那麼容易好了。

    阮棠忍不住嘀咕:“傻子。”

    她以爲楚穆聽不到,不曾想,她的話音剛落下,他的手便輕輕地環上了她的腰肢。

    阮棠這次倒是由着他了,纏好紗布之後,才提醒道:“起來吧,我幫你把衣服穿好。”

    楚穆竟乖乖的從她腿上起來,坐直了身子。

    只是沒等阮棠有所動作,他便直接靠了過來,直接將下巴枕在阮棠的肩上。

    “本王疼,給本王靠一下可好?”

    阮棠不語,但也沒有推開他。

    而是將他裸到腰間的衣服拉起,重新幫他穿好。

    衣服穿好之後,楚穆依舊是賴在她懷裏,雙手也一直環着她的腰,並不打算離開她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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