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只睡了半個時辰,但這半個時辰,她睡得並不安穩。

    阮棠坐在牀邊,見她在睡夢中都在哭喊,她叫喚了好久她都沒醒。

    最後還是凌青給她施了針,纔將她從夢魘中拉了回來。

    但她睜開眼,看着阮棠的時候,眼睛空洞無神。

    許久後,她才從牀上坐起來,喃喃低語:“姐姐,我帶你去見阿爹阿孃。”

    說着便要掀開被子下牀。

    但被阮棠抱住了。

    “姐姐,你爲何抱着我,我帶你去找阿爹阿孃。”

    “塔娜,姨母姨父已經……”

    可塔娜似乎不想聽,阮棠還未說完,她便打斷了她的話。

    “姐姐,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一個很可怕的噩夢,我要去看看阿爹阿孃,你放開我好嗎?”

    塔娜的聲音淡淡的,但聽在阮棠耳中,她只覺得心酸悲鳴。

    她知道塔娜這是無法接受,不想要面對。

    她不敢放開她,不敢再讓她去經歷一遍剛剛的痛苦。

    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塔娜,乖,我們再睡一下好不好?”阮棠抱着她,撫摸着她的後背安慰,希望她能聽自己的。

    但塔娜突然用力將她推開,而後嘶吼道:“姐姐,我要去見阿爹阿孃,你爲什麼要攔着我,爲什麼要攔着我?”

    塔娜本來力氣就大,阮棠被她一推,直接坐倒在地。

    一旁的凌青只好趕緊去扶阮棠,但阮棠卻擺擺手,沒要他扶。

    凌青無奈,只好站在一邊。

    塔娜吼完之後,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阮棠見她這樣,只覺得心臟那處刺疼不已。

    只好從地上爬起,再一次去將塔娜抱住。

    這一次塔娜沒有將阮棠推開了,而是抱着她痛哭了起來。

    滾燙的淚水一滴滴滴進阮棠的頸窩處,每一顆都像針尖一樣扎進阮棠的心裏,讓她不知所措。

    “姐姐,我再也沒有阿爹阿孃了,我沒有阿爹阿孃了……”

    ……

    府衙那邊很快便派了官員過來,得知了楚穆的身份之後,都連連保證,一定要將兇手查出,並且繩之以法。

    可楚穆亦知,這兇手是一時半會查不到的。

    只好吩咐他們將村子善後,後續有什麼進展,全都要稟報給他。

    官員連連應下。

    而後又派了仵作過來,查驗了所有屍體,全都做了詳細的屍檢報告。

    楚穆這才讓莫格將他父母的屍體領了回去。

    塔娜悲傷過度,一時臥牀不起。

    後事是莫格全程操辦,楚穆和青峯他們則是從旁協助。

    待將後事辦完之後,楚穆便決定先回京。

    楚穆已將他所知和所猜都告訴了阮棠,她亦明白,即便是待在這裏,一時半刻也查不到兇手是誰?

    而且住在這裏,也會有危險,因爲此次兇手屠村的目的還未明。

    若是知曉村中還有活口,難保不會又殺過來。

    雖他們中有不乏武功高強的青峯,還有楚穆帶着一衆武力不凡的侍衛們,但敵在暗,他們在明,很難保證不會出意外。

    是以,回京最安全,不過楚穆亦留下了幾個比較得力的侍衛,讓他們在這邊協助當地的官員查辦,有任何消息,馬上回稟。

    但塔娜不肯走,堅決要留在這。

    阮棠怕她留在這裏觸景生情,也擔心她的身體,更擔心她的安全。

    是以讓凌青給她開了些安眠的藥物,給她吃了,才強行將她帶着走。

    莫格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了上京。

    這次回程,因爲此事,全程都很壓抑,大家臉上都沒有什麼笑容。

    待他們抵達上京城的時候,已是一個月後了。

    本來楚穆要將阮棠帶回寧王府的,但阮棠不放心塔娜,又不能帶着塔娜和莫格去寧王府,只好臨時在城中租了一處宅院住了下來。

    青峯、凌青、曉峯亦是同她一起。

    楚穆雖不情願,但見塔娜如此,知道他若是強迫阮棠,只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好在租的這處宅院離他的王府不遠,也就幾個縱身飛躍的距離,他來回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待將塔娜安頓好之後,楚穆才拉着她去喫飯。

    這些日子,她爲了照顧塔娜,都沒有好好休息,更沒有好好喫飯。

    眼看着她這段時間下巴都削尖了。

    在路上,他沒有辦法。

    現在回京了,他也不能讓她再這樣餓着。

    阮棠沒有什麼胃口,但這些日子來,楚穆忙前忙後,她亦看在眼裏,也不好拒絕他,。

    是以兩人去了宅院的前院,楚穆早已讓人送了喫食過來。

    全都是阮棠喜歡喫的。

    不過她食慾不振,沒喫多少便放下了碗筷。

    “殿下,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

    “跟本王無須這般見外,你知的,你的事,本王都樂意幫忙。”

    阮棠笑笑,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樣的剖白的楚穆,她有些不習慣。

    “等你回府後,可否讓我的兩個婢女明天過來我這邊?”

    他們出發去西域之前,將春晗和夏竹留在了寧王府。

    現在她回來,自然是想要將他們要回來的。

    “嗯,明天我讓她們過來。”

    只是,第二日,阮棠等了大半天,沒有把春晗和夏竹等來,倒是又等來了楚穆。

    他來的時候,還穿着朝服,看模樣應是下朝之後沒有回府,直接便來了她這裏。

    “本王來這,是同你說一聲,你的那兩個婢女在我們走後沒多久便回了靖安侯府了。”

    “靖安侯府?”阮棠愕然,“她們怎麼會回靖安侯府?”

    她不在靖安侯府,她們怎麼會回去那裏?

    “我府裏的管事告知,確實是回了靖安侯府,還是夏竹主動提出的,春晗亦是自願跟着她一起回的。”

    阮棠這就更懵了。

    如果說夏竹自願回的,她還相信,畢竟夏竹算是在靖安侯府長大的。

    但春晗,根本就沒有去過靖安侯府,和夏竹亦是不怎麼熟悉。

    雖都是她的婢女,但不可能在他們才走沒多久就處得這麼熟了?還一同回靖安侯府。

    這事蹊蹺得很。

    “我要回一趟靖安侯府。”

    “本王同你一起。”

    “不用了,殿下,你不在京中這麼長時間,肯定也有很多事務要忙,我就是回去看一下,就別麻煩您了。”

    楚穆離京這段時間確實落下了很多公務,見她不願自己陪同,也就不強求了。

    但是將南風留給了她。

    “南風是本王的人,靖安侯府的人見了他,便不敢爲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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