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阮棠便從椅子上起身,朝阮長歡說道:“妹妹,請吧!”

    阮棠的態度突然轉變,阮長歡一時不適應,看着她的眼神裏充滿狐疑,身子卻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方懷柔推了推她,她才走過去,在阮棠剛纔的位置上坐下。

    阮棠也趁機環顧了下禪房四周,又藉着對禪房裏面的物品感興趣,這摸摸那摸摸。

    方懷柔的心思一時都在讓阮長歡趕緊寫完,好將她送走,根本沒有空去管阮棠。

    當阮棠走到一個放着經書的書架旁之時,突然一小顆瓜子從天而降。

    阮棠捏起那顆瓜子,看了一眼阮長歡和方懷柔的方向,見她們在專心抄着經書,她才微微仰頭。

    果然,青峯在一房樑上躺着,翹着二郎腿。

    見阮棠看過來的時候,他適時側頭,朝他拋下一個‘wink’。

    阮棠悄悄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青峯得意一笑,隨即他的懷裏拱出一個小白腦袋,竟是雪玉獸。

    阮棠心絃一下子便繃直了,生怕雪玉獸見到她會發出聲音來,連忙豎起食指放在脣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那雪玉獸似乎知曉,沒叫,反而是歪着腦袋,朝阮棠咧了咧嘴。

    阮棠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低下頭,假裝不經意地拿起一本經書翻着。

    她現在是越來越佩服青峯這神出鬼沒的技能了,竟然能跑進這裏躲着。

    是提前就知曉了他們會來這裏的嗎?不愧是武林第一高手,叫他過來果然是沒錯的。

    但不知道楚穆現在怎麼樣?

    剛纔她跟了小沙彌走了之後,回頭見到他被那住持給攔下了。

    好在她做兩手準備,若是隻靠楚穆一個人,只怕現在方懷柔和阮長歡合夥將自己殺害在這禪房裏,估計他都還未能知曉。

    阮棠拿着經書,走到一旁的地上擺着的軟墊上盤腿坐下。

    軟墊旁邊放着一張矮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具,一旁還有放着火爐,火爐上面一個水壺正咕嚕嚕地冒着煙。

    旁邊還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放着一個香籠,正輕吐幽香。

    阮棠現下坐得近,但那香並不刺鼻,反而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她幾乎是不受控制般,便深吸了一口氣。

    幽香入鼻,腦子竟也清明瞭幾分,她頓時也清醒了幾分,不由地看向案桌前的兩母女。

    她不知方懷柔到底想要怎麼對付她,但她也知,這屋裏的東西,說不定她已找人動過手腳。

    包括這香。

    阮棠再次轉向那香爐,突然拿起旁邊火爐上的水壺,直接便澆在香爐之上。

    ‘嗞’的一聲,引來了阮長歡和方懷柔的目光。

    “這香我聞不習慣,滅了。”阮棠笑着解釋。

    阮長歡一臉譏諷,方懷柔則是一臉平靜,情緒不顯。

    當她再次垂眸看向書案時,阮棠發現了她眉頭輕蹙了下。

    所以這香,有問題?

    阮棠不敢肯定,因爲到目前爲止,她並沒有什麼不適的。

    反倒是腦子更加清明瞭,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分辨。

    沒多久,阮長歡便放下羊毫,“好了,我已寫完。”

    “有勞妹妹了。”

    阮棠說着,從軟墊上起身,重新走到書案前。

    阮長歡也適時讓出了位置。

    方懷柔見阮棠坐下之後,就趕忙拉着阮長歡往門口處走,“歡兒,你先回去,李嬤嬤在外面等着了,你乖乖地跟着她回府,知道了嗎?”

    但阮長歡卻有些不情願,“娘,就讓我再呆一會兒嘛,好不好?反正我回去也沒事做,無聊得緊。”

    主要是回去,沒能親眼看到阮棠被收拾,她還是不甘心的。

    但方懷柔卻不給她任何想要留下的機會,推着她便往門外走去。

    阮棠看着方懷柔急着將阮長歡送走,嘴角不由地扯出一抹譏笑。

    把阮長歡支走,看來是要開始對付她了。

    但她大概不知,阮長歡今天估計是走不出這月清觀了。

    雖她不知道阮青鸞會如何對阮長歡,但憑她的手段,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若是方懷柔知曉她支走阮長歡,實則是將她推給阮青鸞,只怕要悔死了。

    但這些都是後話,若是方懷柔沒有起了對她使壞的心思,她倒是給她點暗示,現在阮長歡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很快,阮長歡便被方懷柔送出了禪房,而她也重新走回阮棠身邊。

    阮棠看了她一眼,假裝不在意。

    “棠兒,母親給你研墨吧。”說着方懷柔就走到她身旁,拿起墨條,放在硯臺上,慢慢地轉動起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整個禪房安靜地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那墨條在硯臺上摩擦的聲音。

    阮棠雖說依舊在抄寫着,但是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瞟向方懷柔。

    方懷柔面上亦是淡定如常,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舉動。

    但兩人間暗潮涌動,似乎已交鋒刺探了幾十個回合。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淡淡的墨香味也在兩人周身之處慢慢散開。

    阮棠只覺得那墨香味雖淡,但卻比一開始的時候要重了不少。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停下手中寫字的動作,不由地看向方懷柔。

    只見方懷柔看着她,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阮棠便覺得太陽穴刺痛了下,全身就一瞬間,便脫了力,手上的筆也從手上脫落,掉到已抄寫一大半的宣紙上。

    濃重的墨水在那宣紙上暈染開來,將阮棠剛剛寫下的一手秀麗的簪花小楷全染了,看不出原貌。

    阮棠下意識地便想喊房樑上的青峯,但她一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整個眉心緊緊擰住,不可思議地看着方懷柔。

    隨後又垂眸看向剛剛方懷柔磨墨的硯臺。

    她是沒想到這毒是下在這墨裏,她真是大意了。

    只是這毒到底是什麼毒,這麼歹毒,不但讓她不得動彈,還說不了話。

    看來回去要找凌青好好研究一番。

    在房樑上的青峯一直都注意着下面的動靜,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便馬上坐直身子來。

    不過他並不着急下去救人,而是繼續觀察着下面方懷柔的舉動。

    只見她離開阮棠的身邊,走到那個放着書架的牆邊,擡手輕輕地敲擊了幾聲那個牆面。

    沒一會兒,那堵牆突然轉動了起來,而後出現一個入口。

    一個身穿黑衣,蒙着面的男子從裏面出來。

    方懷柔低聲朝那人說道:“動作快些,把人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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