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棠棠是不願意花本王的錢了?”

    “嗯。”阮棠視線依舊在下面,也沒有很認真地聽楚穆說話,所以回答的時候有些敷衍。

    可楚穆一聽她如此說,本來沉沉的眉眼,裏面的光也暗淡了下來。

    他是想不明白,別的女人若是有這麼多錢,哪裏還願意辛辛苦苦去外面賺?

    唯獨她,明明就很愛錢,可卻又不願花他的錢。

    所以,她還是不願和自己在一起?

    本來因爲今天她的主動而生出的那點雀躍,也在此刻消失殆盡。

    下面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開始離開,阮棠也把視線移了回來。

    才發現,楚穆眉頭緊蹙着,好似心有鬱結不得舒展。

    而他面前酒杯裏的酒也被他喝了。

    阮棠擰了下眉,拿起一旁的酒壺,果然,裏面的酒都沒了。

    平時她極少見楚穆喝酒的,即便是太皇太后的生辰,亦或是前幾天的中秋宮宴,他都是淺嘗輒止,絕不會貪杯。

    這點他很自律,也是她佩服他的一點。

    可此刻,卻將一壺酒都見了底。

    “殿下,怎地貪杯了?”

    楚穆擡眸,眼神幽怨地看着她,眸子裏似有萬般委屈。

    阮棠被他這樣的眼神一看,頓時有些心虛,但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今天他心情挺好的,怎麼突然就……

    “阮棠,本王就問你一句,到現在爲止,你是否都沒有想過要和本王在一起?也沒有想過要留在本王身邊?”

    阮棠一頓,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今天之前,她確實沒有想過。

    她一直想的是,他們合約一到期,她便準備和塔娜回去西北。

    塔娜父母遇害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線索,她是打算和塔娜再回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星半點線索。

    可今天,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他,好像不似從前了,她甚至在某個瞬間,有想要留下來的衝動。

    但那感覺稍縱即逝,她也不敢肯定那是否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她現在還真的沒有辦法回答他。

    楚穆見她久久不回答,失望地垂下眸子。

    良久後他才起身,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走吧。”

    阮棠乖巧地點頭,也不敢再說什麼。

    她知道自己傷了他的心,可她也不知該怎麼辦?

    總不能因爲他這樣,就哄騙她,自己想跟他在一起,想留在他身邊。

    萬一自己之後又改變主意了呢?

    那他不就更傷心。

    從雅間出來,到出了天香樓,阮棠都是靜靜的跟在他身後,沒再敢說一句話,生怕那句又惹得他不快。

    而阮棠也以爲,今晚的行程要到此結束了。

    兩人本來說好,吃了飯去街上逛逛的,現在估計楚穆也沒心情逛了。

    是以,她以爲出了天香樓就上馬車回去了。

    可到了馬車這邊,楚穆卻沒有上去,而是拉着她往人流不是很多了的街道上走去。

    走了一小截之後,阮棠忍不住問道:“殿下,我們去哪?”

    “你不是說吃了飯,去那邊逛逛嗎?”

    阮棠嘴角彎了一下,被他牽着的手忍不住輕輕地回握住他,“謝謝殿下。”

    楚穆回頭看了她一眼,眸子裏滿是無奈之色。

    他心情鬱結,可是卻還是捨不得讓她失落。

    他現在可謂是被她拿捏得死死了。

    兩人很快便來到一處河邊,雖天色已不早,但是這裏的人還是不少。

    有在河裏泛舟飲酒作樂的,也有在橋上賞景吟詩的。

    有些比較大膽的男女,會像他們一樣,雙雙兩兩牽着手散步的。

    兩人走了一會兒,看到河邊有人放河燈,阮棠突然便想到春晗和夏竹。

    之前聽春晗說過,放河燈,可以給死去的親人帶去她的思念。

    雖然知道有些扯淡,但是此刻,阮棠卻很想去做。

    “殿下,我們也去放河燈好不好?”

    “好。”

    楚穆應下,帶着她走到一處賣河燈的小攤位上。

    攤主一見他們靠近,便開始喋喋不休地介紹着。

    阮棠聽着他的介紹挑了兩盞,又擡頭問楚穆,“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我看公子和夫人恩愛,公子也挑一個吧,把祝福語寫下放在上面可以保佑兩人恩愛綿長,白頭偕老。”

    阮棠雖知曉這攤主不過是在胡扯,但來都來了,放一盞也無妨,就當多一個人爲春晗和夏竹祈福吧,讓她們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最好是投到父母慈愛,家境優越的家庭裏。

    然,楚穆對攤主的話很是受用,直接一口氣就把人攤位上的所有河燈都買了下來。

    足足有一百多盞。

    阮棠早就見識過楚穆的財大氣粗,也不勸他。

    因爲知道是勸不動的。

    那攤主高興壞了,笑呵呵地就幫着他們將河燈拿到了河邊去。

    楚穆和阮棠則是在攤位上,用攤主給他們的紙筆寫下了祝福語,纔拿着走到河邊去。

    阮棠寫的都是對春晗和夏竹的祝願,而楚穆寫的卻是對兩人感情的希冀。

    待河燈都被放入河中,看着他們隨着河流的方向越漂越遠,阮棠忍不住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裏再一次默默祈禱。

    楚穆站在她身邊,側頭看着她俏麗的側臉,心中思緒奔涌。

    她寫的紙條,他都看到了,沒有一張是有關於他的。

    雖然明知是這樣的結果,但他心尖那處還是像是被針扎一般,刺疼得很。

    兩人放完河燈,又去橋上走了一會,待街上的行人慢慢地少了,兩人才坐上馬車。

    馬車在阮棠的別院停下,阮棠有些意外。

    今晚的楚穆,從天香樓出來之後,便興致不怎麼高了。

    雖然他盡力保持着微笑,也沒有給她擺臉色,但她知曉,他不高興。

    她以爲,今晚他肯定會帶自己回去王府的。

    她也想着,今晚哄哄他,他盡興了,自然就會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卻不想,他將自己送回了她的別院。

    楚穆先下的馬車,然後紳士地伸手扶她下來。

    兩人下了馬車,面對面站了一會兒,阮棠才說道:“那我進去了,殿下要不要……”

    阮棠想問他要不要進去坐坐?或者今晚歇下?

    但還沒問出口,就被楚穆摟進了懷裏。

    他將她抱的很緊,不過阮棠沒有掙扎,由着他。

    自己的手也放在他的腰間。

    楚穆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良久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阮棠,我該拿你怎麼辦?”

    阮棠沒辦法回答他,放在他腰間的手只好收緊了些。

    但下一秒楚穆便放開了她,而後轉身便上了馬車。

    阮棠看着離開的馬車,怔愣了一會兒,才轉身往別院裏走去。

    剛進了院子,一陣微風吹過,阮棠突然覺得脖頸處有些涼涼的,她下意識地擡手就去摸。

    待她的手觸摸到她脖頸上面有一滴涼透了的水漬時,她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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