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走出房間,就已經有丫鬟端着水過來了。

    “姑娘,這是我們娘子讓給您準備的水。”

    阮棠忙接過,“麻煩你了。”

    “姑娘不必客氣,我們娘子說了,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們便好。”

    “好,替我謝謝你們娘子。”

    這清姬娘子不但將他們奉爲上賓,且事事周到,這倒是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不由地心裏又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這清姬娘子如此幫自己,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她和她的一位故友長得像?

    並無其他所圖?

    但這想法剛出現在她腦子裏,她便趕緊甩了甩腦袋,清姬娘子對自己如此真誠,且公然和黃爺對抗,就是要帶走他們,這樣至情至性的女子,怎麼會騙她?

    且她有何給她圖?

    看清姬娘子在擂臺上和那些人、仙、妖賭徒打鬥的時候,不難瞧出,她的法力不低。

    一個有法力,在這個地方威望也大,能圖自己什麼東西?

    或許就是因爲自己和她故友長得像,她一時傷懷,將自己當做是她,順道出手救了,這也很合乎情理。

    阮棠沒有再想其他的,端着水就趕緊折返回房間。

    她將水放在臉盆架上之後才轉身看了一眼還開着的房門,猶豫了片刻,才走過去將房間關上。

    待房門關上之後,她突然生出一股心虛,好似她和楚穆要在這房中做什麼見不人的事一般。

    想到這,她便更加慌了,連往回走的時候,自己都無意識地垂眸不敢看他。

    去水盆處擰毛巾的時候,她還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纔不得不走到他牀邊,有些彆扭地挨着他牀邊坐下。

    “那個……”

    楚穆卻不等她將話說完整,便忍着痛,自己坐直了身子,“我身上的傷現在不是很痛,要不,我還是先幫你處理你身上的傷口吧。”

    阮棠身上有被妖獸抓傷的,也有被那帶着鉤齒的長鞭鞭傷的。

    雖然她一路上,到來到這裏,都未喊過一聲疼。

    但是她看到她襤褸的衣裳上一道道的血痕,他便忍不住心疼。

    若不是自己現在身子不爭氣,他定然是不想讓她忙前忙後的。

    卻不想阮棠一聽他這話,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個透。

    即便臉上還殘留着不少血污,亦是蓋不住那從內裏透出來的潮紅。

    “我的傷……我自己處理便好。”

    “那你背上呢?自己怎麼處理?”

    “我……”阮棠有些啞然,但很快便想到剛纔送水過來的婢女,“清姬娘子安排了婢女,我等下可以讓她的婢女幫忙的。”

    楚穆看着她慌亂的神情,無奈只好妥協了。

    現在的阮棠,能接受與他最親密的事,便只是牽牽手,抱一抱,更進一步的,她便會變得像此刻這般,慌亂,不知措施。

    他一直都尊重她,從千山之境下來,就沒有對她有過任何強迫,她忘記了自己,需要時間去重新接納自己,他能理解,也願意配合,徐徐圖之。

    但此刻,她受傷了,也不願讓自己給她上藥,他便覺得無比失落。

    他想對她強硬些,就想和她一起分擔那些痛苦,可到底不忍嚇到她,就唯有妥協。

    阮棠見他眉眼輕蹙,眉宇間有着一股好似化不開的惆悵。

    她鬼使神差地擡手將手指落在他眉心。

    她的手因爲剛剛放進溫水裏擰過毛巾,所以此刻她的指尖是溫熱的。

    楚穆被她的指尖觸到的時候,本能地僵了一下,隨即擡眸,有些高興,但又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生氣了嗎?”阮棠試探性地開口道,嗓音裏帶着幾分怯。

    楚穆擡手將她的手握住,從他的眉心處拉下,放到身前緊緊地握住。

    “沒,我不會生棠棠的氣的。”

    “那你爲何蹙眉?”

    “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些無用,護不住你,也沒有辦法幫你療傷,就連簡單的擦藥,我也沒有辦法幫你。”

    阮棠聽着他的語氣帶着苦澀,心底不由地一抽,本能地回握住他的手。

    “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我……不好意思給你看。”

    說着,阮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再度垂下眼眸。

    隨後猶豫了片刻,又道,“你若是真的想看我的傷,那我便給你看好了。”

    “但須得等我重新見了清姬娘子之後,可否?”

    “爲何?”楚穆不是很明白,他給她傷口上藥,和她見清姬娘子,似乎並沒有什麼聯繫?

    “反正,你聽我的便是。”

    楚穆本就無可奈何她,也只好點點頭。

    “那我先給你上藥吧。”

    說着,直接擡手放在楚穆腰間的腰帶上,正當想解的時候,才突地發現自己在幹什麼,她連忙慌張地縮回了手。

    楚穆看着她再度驚慌失措,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她,“我自己來。”

    他本也不想讓她來替自己寬衣。

    被蠍尾扎的那兩處,傷口是穿透式的,雖然她用靈力給他做了療傷,但傷口還是在的,且傷口周圍的腐肉已經和衣衫黏在了一起。

    若是讓阮棠給他脫,她必定會不敢去撕扯他的衣服。

    而這和腐肉黏連在一起的衣服本就不能一直讓其粘在傷口處,但慢慢來,是一個折磨人的過程,還不如他自己速戰速決。

    他忍着疼痛,直接將腰帶解開,又將盤扣全部解了,之後便快速將其脫下。

    最難得還是裏衣,多處被傷口的腐肉緊緊地粘在了肉裏,楚穆生怕生脫下來,自己可能會忍不住低吼出聲,他怕嚇到阮棠,所以將阮棠手中拿着要給他擦拭血跡的帕巾拿了過來,直接咬在嘴裏,才忍着劇痛將和他傷口連在一起的衣服猛地撕開了來。

    衣物從皮肉裏扯出,帶着皮肉和飛濺的血液。

    阮棠倒抽了一口涼氣,忍不住擡手死死地捂住嘴巴。

    楚穆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額上也因爲疼痛,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但他依舊強撐着,他知道,他喊疼了,阮棠會更加擔心。

    待那股蝕骨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一些後,他纔將嘴裏的手帕拿下,朝阮棠微微一笑,“我無礙,別怕。”

    阮棠眼裏的淚水都在眼圈裏打圈兒了,但她沒有哭出來,微微擡眸將淚逼回去,才朝他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

    爲了讓楚穆安心,她馬上便接口,“我給你擦擦身上的血跡,再給你上藥。”

    楚穆點頭,配合地將雙手放在膝上,微微挺身,讓他胸膛上的傷口能夠很好的暴露在她眼前。

    但他微微顫抖的身子,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疼痛。

    阮棠心疼,卻強忍着逼自己冷靜。

    她先是將剛纔那個帕子又去熱水裏過了一遍,擰乾後才重新走回楚穆身旁坐下。

    這下看到了他身前兩個很大的傷口,她終於心無旁唸了,只想好好照顧好他,讓他快些能將這大口子給癒合了。

    她用毛巾輕輕地在兩個傷口的四周擦拭,邊擦還下意識地輕輕朝他傷口處吹着氣,希望能替他緩解一些疼痛,但她不知,她無意識的動作,不但沒讓楚穆的疼痛緩解,反正讓他的身子繃得更直,扯得傷口更痛。

    阮棠卻是對這些一無所知,只是專心致志地給他上藥。

    她將那藥瓶打開之後,並未直接給楚穆用,而是將其湊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並非她不相信清姬娘子,只是她的習慣罷了。

    不過清姬娘子的這兩瓶藥聞起來有一股清香氣息,讓人很舒服。

    想來不是什麼普通的藥,果然,她將其中一瓶倒出一顆藥丸給楚穆吞下,便肉眼可見,楚穆的面色好了不少。

    見狀,阮棠對這清姬娘子更加感激了。

    她忙將另外一瓶也打開,用竹片舀出一些,忙不迭地開始給楚穆塗抹傷口。

    清姬娘子的藥是好藥,阮棠很是高興,所以在給楚穆塗抹的時候,她很放鬆,也就隨性了些,不管是大傷口還是小傷口,她都一一用藥膏仔仔細細地塗了個遍。

    而她入迷的後果便是,她自己已經開始去掰楚穆的中褲了,她都還有些不知不覺。

    直到楚穆緊緊拽着自己中褲褲頭,聲音沙啞,“阮棠,好了。”

    阮棠她才堪堪回神,才發現自己正拽着人家的褲頭,要脫人家的褲子。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