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後一點金光全數沒入她的身體,她猛地挺直了身子,一股巨大、帶着靈力的金光從她身上涌出,在她周身環繞。
而她的身體也在此時開始經歷撕裂,又重合,她閉上眼睛,雙手握成拳,極力在忍耐這樣的折磨帶來的痛苦,如此反覆幾次,她才發出一聲嘶吼。
清姬娘子的院子裏,阮棠站在院中,她周身被金光環繞,而隨着她的一聲抑制不住的大吼,她周身的金光便從她身上傾泄而出,掃過宅院的每一處。
站在宅院外面的清姬娘子也感覺到了這股極大的靈力朝自己撲面而來,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那靈力掀翻在地。
“鳳凰之力?”清姬娘子呢喃道,隨即眼睛一亮,忍不住興奮地喊了一聲,“是成功了嗎?”、
隨後人趕緊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她想回去看看,但走到門口,卻被那股力又彈開。
無奈,她只好掉頭到虛無所在的那處宅院。
只是她進去後,發現虛無依舊在施法,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是爲何?不是成功了嗎?”清姬娘子又呢喃道。
而這時虛無卻用傳音術和她交流,“清姬護好陣,焚天域的那些東西快要衝破我的封印了。”
清姬娘子驚駭,也用傳音術問道:“我已經感覺到鳳凰之力了,是不是已經成功了?”
“還未,你且護好陣。”
阮棠和阿羽融合了,而阿羽本是鳳羽留下的一根鳳凰羽毛,在鳳羽封印焚天域之後,他將其放在天然靈力充沛的千山之境裏滋養,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幫助鳳羽。
阿羽身上有鳳羽殘留下來的鳳凰神力,可以助鳳羽在涅盤的時候更快重塑金身。
他本是想着,待阮棠在楚穆這渡了這情劫,他便可以將她的神識取來,將阿羽身上殘留下下來的鳳凰之力與其融合,屆時鳳羽便會重生。
只是中間出了岔子,阮棠,也就是鳳羽墜入輪迴道的那片神識被傷,幾乎殞命,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護住她的心脈,她的那片神識可能已經隨着她身死,消散在這世間了。
無奈,他只能提前用阿羽給阮棠療傷,讓她們提前融合。
只是他低估了楚穆對阮棠的情,他是計劃着,讓楚穆殺阮棠。
不然他也不會在幻境裏那般去刺激楚穆和阮棠。
對阮棠,是爲了激起她的戰鬥欲,刺激楚穆,而激楚穆,就是要讓他殺了阮棠。
只有他親手殺了阮棠,只有讓阮棠痛心,而後身死,神識剝離,她纔算歷了這情劫。
他知道,阮棠現有的靈力不及蛟丹的力量,他以爲喚醒蛟丹的力量,能操控楚穆殺了阮棠。
關鍵時刻,他是沒想到楚穆竟然能夠戰勝蛟丹的力量,拿了主導權,將手中的劍偏離了。
這邊的阮棠,待她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清姬娘子的院子,而非那個鬥獸臺。
她突然想起了刺中楚穆的那一劍,垂眸,這才發現在院中地上,楚穆此刻正躺着,而他所在之處,平時是鋪着瑩白的鵝卵石,現在那些鵝卵石全都被血染紅了。
“殿下……”她嘶吼一聲,隨即便朝他跑去。
許是害怕,許是不知所措,在跑過去的時候,她雙腳發軟,突然撲倒在地。
膝蓋重重地磕在那些鵝卵石上,她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爬到楚穆身邊。
但看到他滿臉滿身都是血,她終於抑制不住,眼淚開始拼命的掉。
“殿下,殿下……你不要嚇我,你……別嚇我……”
本來閉着眼睛的楚穆,艱難地掀開了一點點,隨即小聲地喚了她一聲,“棠棠……”
“殿下,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阮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但她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有靈力的,她馬上開始不管不顧地往他身上被靈劍刺中的那個地方輸送靈力。
楚穆卻突然彎了彎脣角,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想要擡起來摸一摸她,也想讓她別白費力氣了。
可是卻無濟於事,他手都擡不起來。
阮棠很快便發現了他的動作,趕緊將手穿過他的脖子,將人扶起抱在身前。
而她依舊不忘給他輸送靈力療傷。
只是這次,他的傷不是普通劍所傷,是被她灌滿靈力的劍所傷。
別說人,即便是有幾百年修爲的妖,被刺上這麼一劍,都夠嗆。
楚穆的手艱難落在她置於自己胸前的手上。
“棠……棠,是……是你……回來了嗎?”
從千山之境下來的阮棠,喚他楚穆居多,而喜愛喚他殿下的只有以前那個阮棠。
在邊城那段時日,他曾經要求過她喚他名字的,但她不願,她說喚楚穆太正式了,她得留着生氣的時候喚。
但不喚全名,喚阿穆,她覺得彆扭。
“那便喚穆哥哥吧。”他提議道。
“不要。”她扭頭馬上否決。
他忙追問,“爲何?”
“那是你的郡主妹妹喚的,我纔不要和她喚一樣的。”
“那你想怎麼喚?”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那……便喚夫君?”他湊到她面前,試探道。
她卻瞪了他一眼,“我又還未嫁你,爲何要喚你夫君?”
“等打勝仗後,我們回京便成親。”
“等成了再說吧。”說着她便要走。
他急忙箍住她的腰肢,“現在棠棠可否先喚一聲,我們提前感受下,可好?”
“不好!殿下!”阮棠拒絕。
之後,她便還是一直喚他殿下。
雖然和大家喚他的一樣,可她每次喚他的時候,他都覺得不同。
特別是她高興的時候,朝他奔來,一聲一聲殿下地喚着,他便覺得無比幸福。
只是現在,他們成不了親了,他也聽不到她喚他‘夫君’了。
他看着阮棠,眼中滿是不捨。
他雖然不知爲何,阮棠會對他出殺招,但此刻看到熟悉的院子,他好似也懂了。
他們應是中了什麼術法,入了幻境,而剛纔在那鬥獸場上,阮棠必定是將他當做了什麼妖獸,若是知曉是他,她是絕不會對他出手。
就像他,也絕不會對阮棠下殺手。
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指動了動,他好想給她擦擦眼淚,讓她別哭,好想和她說說話,他有好多話想和她說。
但他最想說的是,他好想她。
可是他不但手擡不起來,此刻甚至連話都難以說出口。
他動了動嘴脣,堵在胸口的血再度涌了出來。
阮棠已經泣不成聲了,輸送靈力的手停下開始不停地擦拭着他嘴裏涌出來的血。
可是怎麼擦都擦不完。
他嘴巴再次蠕動,可發出的聲音極小。
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阮棠哭着將耳朵湊到他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