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來勇慘叫出聲。
傅霆深整理着領帶站起,雙手插進筆直的西褲口袋,居高臨下地盯着胡來勇。
“告訴你叔叔,盛家對胡家郊區的那塊地很感興趣,讓他儘快出手,拖的時間長了,小心夜長夢多。”
十指連心,胡來勇疼得直冒冷汗,哪敢不答應:“我這就給叔叔打電話!”
“滾!”
等胡來勇離開,傅霆深叫來祕書。
“在胡來勇回去的路上安排一場車禍,別撞死,給他個教訓,也當是提醒胡家。”
他低沉的嗓音殘忍猶如閻王再臨。
祕書小聲提醒:“胡來勇剛傷了太太,立即出車禍,盛小姐那邊恐怕會誤會……”
“那就安排人放出消息,說傅氏有意幫胡家兜底那塊地的所有債務糾紛,但買家必須是盛家。”
祕書恍然,“這樣盛家會以爲胡來勇出車禍是您爲了逼胡家賣的,不會只和他傷害了太太的事聯繫在一起,也會更加信任您。”
傅霆深點點頭。
他隨手整理着袖釦,眸底隱着茹毛飲血的寒光,像是從地獄爬上來複仇的惡鬼,面對盛欣然時的柔情蜜意全然不在。
胡家,盛家,還有……三年前所有對傅家落井下石的人,他會一個一個地讓他們付出代價。
待祕書將一切安排下去,才淡淡地問:“她現在怎麼樣?”
祕書將剛出來的診斷報告交到傅霆深手上。
“醫生說,太太是嚴重低血糖及受驚過度引發的高熱驚厥,以致昏迷。”
傅霆深皺眉,自己都沒發現,捏着報告的手指用力到泛起了青白色。
“現在醒了嗎?”
“醒了,還有些低燒嗜睡,睡得也不太安穩。您要去看看太太嗎?”
傅霆深沒說話,看着手中捏皺的報告,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蘇軟的名字,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什麼情緒。
祕書小心翼翼觀察着傅霆深的表情,想起太太自噩夢中驚醒傷心欲絕的模樣,心有不忍,勸道。
“傅總,不如把咱們要做的事情告訴太太,太太這麼愛您,未必不會支持……”
傅霆深冷冷瞥過來,幽深眼眸帶着凜冽寒意警告。
“不該管的事,不要多管。”
祕書閉嘴,不再多言,轉身敲下操作檯按鍵,最大的監控屏上出現了蘇軟的身影。
傅霆深看過去。
屏幕上,昏昏醒醒的女人再一次自噩夢中驚醒,臉色慘白讓人心疼。
她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略顯喫力地坐起來,又開始看着對面牆壁發怔。
傅霆深讓祕書調出另外一個視角的監控。
對面牆壁上,掛着一面方形鐘錶,時針指向下午三點半。
蘇軟拿起手機,不知輸入了些什麼,緊接着,他的手機輕輕震動一下。
阿軟: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同樣的話,幾個小時前她剛催問一次。
傅霆深凝了凝眉。
明明是他的安排,可每次看到這句話,他的心總是會像被一隻大手抓着用力扭了一下,酸脹難受得厲害。
傅霆深眯眼,將診斷報告摔回祕書懷中。
“告訴她,老爺子病了,先回老宅看望老爺子。”
“是。”
病房裏,聽完祕書的轉告後,蘇軟有些不解地指指鐘錶。
“再晚,民政局要下班了。”
祕書面不改色地替自家老闆找着藉口。
“太太,現在辦理離婚需要提前預約。原本預約的時間已經過了。”
“這樣啊。”
蘇軟聲音輕輕的,神情有些悵然若失。
她還以爲是因爲今天的遭遇關心她擔心她,往後推遲了。
想想也是,真關心她,怎麼會一下午都不來看一眼。
傅霆深上午來找她,應該就是帶她去辦離婚手續吧,只是陰差陽錯救了她。
她又自作多情了。
蘇軟自嘲地笑笑。
沒什麼心思再問辦不了離婚明天怎麼出國,蘇軟換上傅霆深祕書送來的衣服,跟着他上了去往老宅的車。
車廂門打開,傅霆深姿勢慵懶坐在後座上,冷白削長的手指捧着一本雜誌,正百無聊賴地翻着。
蘇軟有些驚訝。
她以爲,傅霆深不會跟她同行。
男人身上還穿着那件爲了盛欣然換上的白色襯衫,蘇軟扒着車門沒動,只覺刺眼。
她愣神太久,傅霆深合上雜誌,側眸睨過來,“還不上車。”
蘇軟默默鑽進車廂,靠近傅霆深剎那,敏銳嗅到男人身上清洌雪松香裏混雜着幾絲甜膩的女士香水味。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香水,蘇軟一言不發,貼着車門坐好。
傅霆深凝視着縮在角落的女人,額心微皺。
他身上有毒嗎?離他這麼遠?
蘇軟被傅霆深盯得有些侷促不安,她握緊手指,扭頭望向窗外,解釋般開口:“避嫌。”
她聲音極小,傅霆深聽得卻很清楚。
想起女人短短几個小時連發兩條催辦離婚的信息,傅霆深心裏十分不爽,冷哼一聲,雜誌摔在一旁,開始閉目養神。
車子緩緩啓動,祕書瞧着後視鏡裏涇渭分明的兩人,默默調低車內空調溫度。
冷氣驟然加大,蘇軟依靠在玻璃上,抱緊雙臂,也閉上了眼睛。
忽的,腿上一沉。
蘇軟睜眼,看到身上眼熟的外套,愣了愣,看向坐在一旁的傅霆深。
男人還在閉眸養神,好像這件屬於他的外套是從天而降,與他毫無關係。
外套上帶着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水味。
蘇軟覺得噁心。
她本來就有些暈車,這會兒更想吐了。
傅霆深再睜眼時,看到蘇軟白着一張小臉縮在角落裏,而他的外套整整齊齊疊着放在旁邊,額前青筋瞬間爆起。
他覺得那隻揉捏着心臟的大手在變本加厲,心口酸脹得更加厲害。
這時,一直平穩行進的車子忽然急速轉彎,貼在車邊的蘇軟一個沒坐穩,直接撲到了傅霆深的膝蓋上。
頭頂傳來男人輕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