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欣然臉色微變,下意識往傅霆深懷裏縮了縮。

    傅霆深輕撫着盛欣然緊繃的肩頭,眼眸垂下,嗓音依舊淡淡的。

    “怎麼拿到的?”

    盛欣然緊跟着開口。

    “是呀,你一個小時工,怎麼能拿到霆深哥哥家裏的監控錄像?別是胡亂剪輯的,現在人工智能這麼發達,聽說還能換臉呢!”

    娟子叉着腰,聲音乾脆又響亮。

    “盛小姐既然問,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傅總有個手下是我相好,盛小姐差點兒溺死我,傅總還偏袒盛小姐,拿着阿軟姐一個無辜的人撒氣,我相好看不下去,主動拷貝給我的!”

    說着,娟子朝着門口招招手。

    一個五大三粗壯的跟頭熊似的男人慢吞吞走進來。

    蘇軟有些驚訝,竟然是秦風。

    秦風跟了傅霆深多年,別人都是傅總長傅總短,只有秦風一口一個老大的叫,說是傅霆深的心腹不爲過。

    昨天他們還在別墅碰了面。

    秦風先恭恭敬敬地跟蘇軟打了聲招呼,然後瞄了眼臉色不佳的傅霆深,尷尬地咳嗽兩聲:“老大,對不起。”

    傅霆深沒理他。

    秦風默默縮着腦袋躲到了娟子身後。

    娟子恨鐵不成鋼地把秦風推到身前,大聲問盛欣然。

    “盛小姐,這個人你該認識吧?秦風哥接你去的傅宅,你還頤氣指使的讓他去給你買新牀墊!”

    秦風生怕盛欣然冒出一句不認識,連忙擺手。

    “盛小姐,事出緊急,牀墊買回來的時候您已經被老大帶走了。您還要嗎?我給您送來?”

    盛欣然臉色極度不好看,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小時工竟然能拿到監控錄像。

    她縮在傅霆深懷裏,眼珠子骨碌碌轉幾圈,啪嗒啪嗒又擠出幾滴眼淚。

    “嗚嗚……一個說我亂動蘇軟姐的東西,一個又誣陷我殺人……我什麼時候要溺死你了……”

    娟子沒想到盛欣然臉皮這麼厚,大聲地說:“當時盛小姐的保鏢,還有蘇軟姐都能作證!”

    盛父問身旁的保鏢,“欣然要溺死這個小時工?”

    保鏢立即搖頭,“是她要打小姐,被我們攔着的時候腳滑摔倒了。”

    娟子急了,“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

    蘇軟拉住娟子,朝她搖搖頭。

    她看出來盛欣然是明知衛生間沒有監控,故意把話題往這上面帶。

    蘇軟走前幾步,眸光掃過盛父身旁神情僵硬的保鏢,掠過眼淚掉得跟死了親人似的盛欣然,淡淡地開口。

    “衛生間裏沒有監控,盛小姐的保鏢有可能撒謊,我也可能爲了自己隱瞞真相,不過……”

    蘇軟漆黑的眼睛落定在傅霆深身上。

    “120急救電話是傅總的貼身祕書打的,娟子是傅總的多個心腹手下一起送到醫院的,是摔倒還是溺水所致的窒息,病歷和診療記錄做不了假,查查就知道了。而且……”

    蘇軟話音一轉。

    “傅總也親眼見到了娟子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摔倒還是溺水,傅總心裏應該有數吧?”

    盛欣然心口猛地一顫,她竟然忘了傅霆深親眼見過蘇軟以死相逼的場景!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傅霆深。

    傅霆深垂着眼簾,英俊如雕刻的五官線條冷硬,輕薄的脣角微微抿着,看不出一點兒異常情緒來。

    他將略顯慌張的盛欣然往懷裏攬了攬,姿態懶散地看向蘇軟。

    “有數怎樣,沒數又怎樣?一個小時工都能拿到的監控錄像,我會看不到?”

    言外之意,他壓根不在乎真相。

    蘇軟知道他不在乎真相,不然也不會逼她來道歉。

    “不怎麼樣。”

    蘇軟神情冷淡,抓起優盤扔向盛父的方向。

    盛父身旁的保鏢先一步把優盤抓住。

    蘇軟冷冷地看過去。

    “您不是要盛小姐亂動我的東西的證據嗎?喏,都在這裏。”

    盛父臉色一僵。

    蘇軟脊背挺得筆直,眸光灼灼地瞪視着盛父,與被逼下跪道歉時任人欺辱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一個人無所謂,但娟子是無辜的。她決不能讓一個全心全意爲她好,拼盡全力護着她,替她着想的人受委屈!

    既然衛生間裏沒監控,傅霆深又一心偏向盛欣然,那她就死咬着客廳裏的監控錄像不放。無論如何,矛頭絕不能再繞回娟子身上。

    “監控記錄做沒做假,傅總跟着一起看看就知道了。實在不願意相信,也可以現在去傅宅查監控,我沒記錯的話,監控視頻會保存一個月。”

    娟子在旁邊大聲附和:“就是!誰對誰錯,誰在撒謊,你們心裏有數!”

    秦風跟着吼:“你們心裏有數!”

    傅霆深冰冷的目光掃過來。

    秦風默默躲回娟子身後。

    盛欣然暗自咬牙,哪怕知道傅霆深有心偏袒自己,她也沒那個底氣真的看什麼監控錄像。她窩進傅霆深懷裏,繼續哭哭啼啼。

    “嗚嗚……霆深哥哥,你要相信我……”

    傅霆深摟着她,眉眼間盡是無奈與寵溺。

    “好,我相信你。”

    盛欣然乖巧地攀着傅霆深的胳膊,小聲的說:“只要霆深哥哥相信我,我怎麼樣都可以……霆深哥哥,我累了……我們爲了寶寶不追究了好不好?讓蘇軟姐他們走吧……”

    傅霆深冷冷看向蘇軟一行人。

    “還不快滾。”

    蘇軟漠然地看着傅霆深。

    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陌生到三年同牀共枕,她都沒能看出來,他竟是一個可以爲了一己私情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

    再沒有比這更讓她清醒,也讓她失望的了。

    蘇軟拉住還想爭辯些什麼的娟子,轉身,離開。

    盛欣然見蘇軟走了,牽着傅霆深的手緩緩移到自己小腹上,嬌弱無力的嗓音帶着哭腔。

    “霆深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扔蘇軟姐衣服的……我就是看到滿櫃子的衣服,想起來陪你三年的是別人,我心裏難受……嗚嗚……霆深哥哥……我好想陪着你的人是我……”

    她避重就輕地承認錯誤,隻字不提被她扔掉的蘇軟母親遺物和差點兒溺死的娟子,裝得一副爲情所困的癡情模樣。

    傅霆深心底冷笑一聲,更加厭煩。

    他正要裝模作樣安撫幾句,盛父長嘆一口氣,插進話來。

    “霆深啊,當初是我不同意欣然和你在一起,執意送欣然出國,派人看着她不許她回來。你要是恨,就恨到我身上來,不要誤會欣然……”

    傅霆深垂眸,遮住眼底隱隱浮現的薄霜。

    “伯父說的哪裏話。”

    盛父仔細打量着傅霆深。

    “你當真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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