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等候。
她沒想到傅霆深會帶自己來見警察。
在警察口中，蘇軟得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離職的那天夜裏，孫奶奶心臟病突發，情況危急，張晟鳴在搶救過程中爲孫奶奶注射了抗凝藥劑。
搶救最終失敗，孫興全認定孫奶奶死於張晟鳴的搶救不當，是醫療事故，向辛禾醫院提出了高額賠償。
辛禾醫院拒絕後，孫興全選擇了報警。
然後，警方在張晟鳴使用的抗凝藥劑針筒中發現了殘留的液態汞。
蘇軟脊背頓時一片冰涼。
她喃喃地說：“……過量的汞直接通過血液進入人體內，會導致腎中毒，腎衰竭的情況，極易誘發猝死……”
“是的。”警察說，“如果不是孫慶蘭的兒子認定是醫療事故，報了警，孫慶蘭的死因極可能歸咎爲心臟病突發引起的猝死。”
蘇軟想起孫興全得知孫奶奶要把財產交付給自己時兇狠到想要殺人的表情。
“孫興全一直想要孫奶奶出院，他當天下午還一改態給孫奶奶買了很多喫的，會不會是他在飯菜裏下了手？”
“蘇小姐，我們沒有在孫慶蘭胃裏發現任何毒素物質。”
警察說着，交給蘇軟兩張銀行卡和一張存摺。
“這是孫慶蘭交給你的是嗎？”
“是的。”
蘇軟立即把當天的情況細細跟警察說了一遍。
她記得營銷號裏那篇報道里有寫張晟鳴爲財殺人，於是刻意強調她沒有把銀行卡和存摺密碼告訴張晟鳴。
一個不知道密碼的人，沒有理由謀財害命。
警察卻說：“張晟鳴知道密碼。”
蘇軟愣住，“他怎麼知道的？”
“按照張晟鳴的說法，是孫奶奶告訴你的時候，他聽到了。”
蘇軟一臉不敢置信。
“這怎麼可能？當時張大夫離我有一段距離。”
“我們試過了，張晟鳴提供的密碼，確實是對的。”
蘇軟的聲音不由得擡高。
“警察同志，張大夫承認自己聽到了密碼，那更能說明他不是兇手了。如果是他殺害了孫奶奶，然後事情敗露了，他肯定會說自己不知道密碼好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是的，蘇小姐，這是本案非常大的一個疑點。但……這只是推測，不能作爲張晟鳴無罪的證據。”
負責記錄的警察說。
“蘇小姐，您再想一想，看還有沒有能想起來的可能與本案有關的事情。”
蘇軟大腦飛快運轉着，她不斷地回想着離職當天與張晟鳴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試圖找到幫張晟鳴洗清嫌疑的證據。
可除了突然蹦出來的孫興全，沒有任何異常。
不……不是沒有任何異常。
那天夜裏，盛欣然看到了她和傅霆深接吻！
想到盛欣然陰狠毒辣睚眥必報的性格，一種極爲危險的猜測在蘇軟腦海中浮現。
如果她沒有離職，孫奶奶去世那天夜裏本該是她來值班的。
有沒有可能，殺死孫奶奶的人真正想要嫁禍的人是她？
不能就這麼說出來，以傅霆深對盛欣然的感情，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盛欣然。
得想點兒別的辦法。
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逐漸形成。
蘇軟掃了眼面無表情的傅霆深，開口道。
“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如果那天我沒有離職，值夜班的會是我。”
傅霆深眯起眼睛。
兩名警察互看一眼，示意蘇軟繼續說。
“我雖然是康復理療師的崗位，但實際上，我與張大夫一樣，是康復醫師，具有行醫看診的資格，這點警察同志可以與院方查證。”
普通的康復理療師不能考取醫師資格證，也不能給人看病。
但她不一樣，她是康復醫師轉崗的康復理療師。
蘇軟話裏充滿着暗示。
“如果我沒有離職，那天晚上對孫奶奶進行搶救的，就是我了。”
其中一名警察試探性地問：“蘇小姐是覺得，如果那天你沒有離職，夜裏值班的是你，孫慶蘭依舊會死？”
蘇軟點頭，“真正的兇手，想要陷害的人不是張大夫，而是我。”
“蘇小姐有什麼證據嗎？”
蘇軟刻意看了眼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眸含警告的傅霆深，然後隱瞞了盛欣然的存在。
“沒有，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看能不能給警察同志提供點兒思路。”
“好的，蘇小姐，如果你有什麼新的線索，請及時告訴我們。”
目送警察離開後，蘇軟立即對上傅霆深。
“幫張大夫洗清嫌疑，找到真的兇手。不然，我就把那天在病房樓見過盛欣然的事情告訴警察。”
傅霆深冷笑，“盛欣然出現的地方是vip特棟樓，又不是康復科。”
“你別忘了，她看到了我們接吻。”
“那又怎樣？”
“傅霆深，你覺得一個隨隨便便就敢溺死人的千金大小姐，會對那天的事情善罷甘休嗎？”
蘇軟越想越覺得盛欣然插手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她從來沒有覺得盛欣然如此可怕過，脊背不由得一陣陣發寒。
不，可怕的不是盛欣然，而是背後無底線縱容她的盛家……以及傅霆深。
把這些告知警察，很難保證盛家和傅霆深不會從中作梗。
不如讓傅霆深去查，爲了保住盛欣然，他一定會不餘遺力去找真正對孫奶奶動手的人。
蘇軟目光灼灼地與傅霆深對視着。
“盛欣然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我，張大夫是無辜牽連進來的。”
“當然，我相信盛大小姐不會傻到親自動手。”
“傅總，找到真正的兇手，不然，我會對警察說出所有的事情。包括我們結婚，還有盛欣然因爲喫醋，曾經想要溺死娟子的事情。”
傅霆深冷眼看着蘇軟，“你在威脅我？”
蘇軟果斷乾脆地承認，“是，我在威脅你。”
傅霆深舔着後牙根，“你別忘了，老爺子還在住院。”
蘇軟神情格外堅定。
“老爺子的命是命，孫奶奶的命就不是命？張大夫就活該被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