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傅霆深幽深的眼眸緩緩掃過顧澤安和蘇靳，最後落在一言不發的蘇軟身上。
他擰擰領帶，輕笑一聲。
“阿軟，離婚而已，要不要這麼大陣仗？”
蘇軟垂眸，聲音不冷不熱。
“怕傅總一時興起，再帶我出國。”
傅霆深眸光微涼，他朝着蘇軟走近一步。
“阿軟，在你心裏，我這麼不講信用嗎？”
顧澤安向前一步，擋在了蘇軟身前。
“傅總若是講信用，那就辦手續吧。”
傅霆深冷冷瞥着顧澤安。
“我和阿軟的事情，外人沒有資格過問。”
“是不是外人，有沒有資格，你說了不算。”
顧澤安說着，牽住蘇軟的手，握在身前。
他溫柔地看向蘇軟。
“是不是，軟軟？”
蘇軟：“……”
她突然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傅霆深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沉的。
他的目光移回蘇軟身上，沉啞涼薄的嗓音裏帶出幾分讓人不寒而慄的可怖。
“是嗎？”
蘇軟指尖彈動幾下，下意識想把手指抽回來。
她倒不是害怕傅霆深，只是顧澤安現在的舉動，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像極了辭職那晚她爲了氣盛欣然故意親吻傅霆深一樣。
她當時能氣到盛欣然，是因爲盛欣然愛慘了傅霆深。
傅霆深與盛欣然不一樣。
傅霆深心裏沒有她，最多佔有欲作祟。
而且兩個人馬上就要離婚了，顧澤安這個醋喫得着實有點兒莫名其妙。
指尖抽出幾分，忽然被抓住，顧澤安反手與她手指交叉，握得更牢了。
蘇軟擡眸，看向顧澤安。
顧澤安正微笑地看着她。
“軟軟，不怕。”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傅霆深聽見。
傅霆深陰沉着臉，周身氣場陰冷得如同結了冰。
蘇軟更加無語。
傅霆深這一臉被搶了老婆的表情算怎麼回事？
搞得好像是她出軌了一樣。
這時，民政局的一位工作人員走過來。
“請問是傅總嗎？辦離婚手續這邊走。”
傅霆深沉着臉看過去。
“前面還排着這麼多人，怎麼就輪到我們了？”
工作人員：？？？
“您不是已經約——”
傅霆深臉黑得猶如閻王附體。
“約什麼？”
工作人員打了個冷戰，把傅霆深提前打過招呼約好今日辦離婚手續的話吞回肚子裏。
眼前幾位都是有錢有勢的，一個也招惹不起。
可也不能放着這麼他們在這裏堵門。
只能乾笑幾聲。
“需要幫您取個預約號嗎？”
“不用。”
說話的是蘇軟，她掏出手機，遞給工作人員。
“我預約了。”
回國當天，她就再次在網上進行了離婚預約。
只是一直沒有把預約信息發給傅霆深。
挺巧的，預約時間正好是今天。
她本以爲今天會和以前一樣離不了婚，又不想再這麼拖下去，纔會一大早求助父親和大哥。
沒想到傅霆深會主動打來電話，要她來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傅霆深的臉頓時更黑了。
工作人員確認了下預約信息，便帶着幾人繞開排着長隊的離婚隊伍，往提前爲傅總備好的辦公室走。
負責辦理離婚手續的人員已經等待許久，見烏泱泱的一下子進來四個人，三男一女，頓時愣住。
“你們誰辦離婚？”
蘇軟走過去，將身份證交到工作人員手中，然後看向傅霆深。
傅霆深沉默着跟過來，依次掏出戶口本、身份證、結婚證等一系列需要提供的證明材料。
他面色出奇的平靜，全然沒了在行政大廳時陰沉冷冽的氣場。
工作人員拿出兩張申請表，蘇軟和傅霆深各自坐在一旁，開始填寫。
蘇軟率先寫完，把表交給工作人員時，看到了放在一邊的結婚證。
蘇軟記得，那是領證當晚她興奮得睡不着，半夜爬起來畫的。
一個是Q版的她，一個是Q版的傅霆深，一張結婚證上一個。
兩張結婚證合在一起，兩個Q版的小人的胳膊就會對在一起，變成比心的動作。
三年過去，Q版小人的顏色依舊鮮豔如初，現在看起來，格外刺眼。
蘇軟伸手把結婚證拿過來，將貼着卡通小人的封皮取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傅霆深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他沒有說話，而是將離婚協議書推到了蘇軟面前。
蘇靳在旁邊守着，瞧見離婚協議書，挑了下眉梢，先蘇軟一步把協議書拿起來。
“澤安，我記得你大學裏讀的法律？”
“嗯。”
顧澤安接過離婚協議書，一行行掃下去。
看着看着，顧澤安臉色變了變。
“怎麼？”蘇靳湊過來，“傅霆深寫了霸王條款？”
傅霆深聞言，脣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沒有。”
顧澤安臉色不太好看，他把離婚協議書擺到蘇軟面前，輕聲說。
“軟軟，你看這裏。”
蘇軟看向顧澤安指向的條款，神色微怔。
三年前和傅霆深領證時，他們有籤婚前協議，婚後傅氏集團的財產她分不走半毫。
但在這份離婚協議書裏，傅霆深不僅把L城老城區的一個在建樓盤送給了她，還分了她傅氏集團所有產業百分之二的股份。
“抱歉，傅總。”
蘇軟將離婚協議書推回傅霆深面前。
“這些我不能要。”
錢是個好東西，但她不想離婚了還跟傅霆深瓜葛着。
她想與他斷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最好今天邁出民政局大門，再也不相見。
傅霆深似乎早有所料，他掏出香菸塞進嘴裏，就這麼咬着，沒點着。
“那個樓盤是個回遷小區，沒剩幾棟能賣，不怎麼值錢。娟子家拆了，正好回遷到這個小區，當是給她賠禮道歉吧。”
蘇軟心中一動。
娟子爲了她差點兒被盛欣然溺死這件事一直沒有個說法，傅霆深突然這麼大手筆，應該是怕她回到蘇家之後再拿這件事做文章，傷了盛欣然。
也好，娟子母親的病是個無底洞，有了這個樓盤，娟子家的經濟問題將會迎刃而解。
“至於股份……”
傅霆深笑了笑，望向若有所思的蘇靳。
“當初多虧了蘇伯父，傅氏纔能有今天。這點兒心意，還請蘇總笑納。”
蘇靳輕嗤一聲。
“能從傅總手裏見到回頭錢，可真是稀罕事。”
他悄聲對蘇軟說。
“按着傅氏現在的規模，這個股份比例差不多是當初那筆投資的股份佔比。軟軟，這是你應得的，收下吧。”
蘇軟點點頭，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既然是父親和大哥的投資回報，那就和傅霆深贈與沒關係，她沒有理由不接受。
一切手續辦妥，燙金的大紅結婚證上多了註銷無效的印章，重新交回蘇軟和傅霆深手中。
同時交過來的，還有棗紅色的燙銀離婚證。
蘇軟把結婚證上的照片撕下，把紅色小本也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拿着離婚證走人。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傅霆深眼色微沉。
他的阿軟，果然還在生氣。
傅霆深留戀不捨地注視着蘇軟離去的背影。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抱一抱她。
做夢都想。
突然，跟在蘇軟身後的顧澤安快走了幾步，附在蘇軟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麼。
蘇軟臉頰上肉眼可見地浮起兩抹紅雲。
緊接着，顧澤安拽着蘇軟快步去了行政大廳的方向。
傅霆深驀的想起蘇靳的話。
“誰說離完婚不能立即領證了？”
難道蘇軟把顧澤安叫來，真的是爲了跟他離完婚後立即同顧澤安領證？
絕對不可以！
他的阿軟絕對不能改嫁！
傅霆深驚慌失措的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