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蘇軟主動把自己和傅霆深有過一段過往的事情說了出來。
文老有意教她,還幫她給傅霆深看病,她卻讓外人驚擾到了他老人家。
她需要給文老一個解釋。
文飛白聽完,長嘆一口氣,道。
“煎藥的事情交給旁人吧。”
他早看出蘇軟與傅霆深的關係不一般。
只是見蘇軟積極爲傅霆深找專家看病,傅霆深雖然失憶卻對蘇軟念念不忘,以爲兩人之間有什麼誤會,解開就好。
沒想到傅霆深竟然婚內出軌,還是跟拋棄過他的女人好上了,頓時覺得這個傅霆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有心想收蘇軟爲徒弟,可不想這麼好的苗子毀在渣男手上。
蘇軟不知道文飛白最開始存着想撮合她和傅霆深的心思,以爲文老突然收回讓她親自煎藥的話,是怕她受私情困擾耽誤了傅霆深的病情,連忙保證。
“文老,您放心,我對傅霆深已經沒了旁的心思。我會恪守醫者本分,好好幫傅霆深看病的。”
文飛白見蘇軟這樣說,心中有些欣慰,更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他本來想等從國外回來再提收徒的事兒,現在心裏多少對蘇軟有了點兒歉意,便道。
“等我開會回來,你可願意跟我學習一段時間?”
蘇軟一愣。
文飛白話說得委婉,直白一點兒,就是在問她要不要跟他當徒弟。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激動的話都結巴了。
“文老,我我我我——”
文飛白唬着臉,眼睛裏卻是樂呵呵的:“我什麼我,怎麼,不願意?”
蘇軟咽口唾沫,連忙說。
“願意,願意,文老,我願意!”
文飛白捋着花白的鬍子。
“既然願意,還不改口?”
蘇軟開心壞了,只覺得連日來因傅霆深的事情聚在心頭的霧霾陰雲都散了。
她甜甜地叫了一聲。
“師父!”
文飛白捋着鬍鬚大笑出聲。
“軟丫頭,我問你,你對師父我當真沒有一點兒印象?”
蘇軟原本就覺得文飛白眼熟,見他這樣說,便認定兩人之前一定見過。
文老雖然當爲國醫魁首,但爲人低調,從不接受媒體採訪,她只聽聞過文老的大名與事蹟,從未見過他的照片。
她努力地想了想,腦海裏隱隱約約地有個影子,卻怎麼也抓不到。
蘇軟不好意思地說:“師父,您提醒提醒我吧。”
文飛白笑道:“你這個小丫頭,記憶怎麼比爲師還差。”
說着,舉起手來做鼓掌狀,啪啪拍了兩下。
蘇軟登時想起來了。
一個月前,她跟着盛欣然在某個奢侈品牌店裏起了爭執,盛欣然侮辱國醫推拿按摩師,她憤憤不平地與盛欣然爭執了一番,有位圍觀的老者帶頭鼓掌來着。
那位老者可不就是眼前的文老嗎?
“那位鼓掌的老先生,是您!”
“想起來了?”
蘇軟用力點頭。
“想起來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那麼早的時候就見過文老了。
“師父,我一定跟您好好學習,努力幫助更多病患恢復健康!”
文飛白笑呵呵地瞧着一臉認真的蘇軟。
不喊口號,踏踏實實一心一意爲病患着想,不愧是他一眼相中的徒弟。
兩人在一個月前才第一次見面沒錯,但他更早之前便知道蘇軟了。
他看過蘇軟大學時寫的論文,思路清晰邏輯性強,選題有很強的應用價值,在某些點的見解十分具有創新精神,讓人眼前一亮。
一看就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是個學國醫的好料子。
國醫本是一門歷經千年沉澱和實踐的醫學體系,是傳統文化的經典瑰寶。
只是在現代醫學的衝擊下,國醫越來越落寞,加上不少老傢伙固執守舊不肯進步,對國醫存有偏見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
像蘇軟這樣願意全身心投入到國醫學習的年輕人極少。
他本着惜才的想法打聽了下蘇軟畢業後的去向,不想她去了一傢俬人醫院做康復師,兩三年來沒什麼建樹。
還在可惜好苗子就這麼浪費了,一場網絡熱搜又把蘇軟推到他的眼前。
他找辛禾醫院的院長要到了蘇軟參與的特殊病人康復治療的所有資料,驚喜地發現蘇軟從未放棄過自己的所學。
她把國醫傳統的推拿按摩鍼灸與西醫多種康復療法相結合,針對病人的特殊情況制定了一套相當完整的康復治療方案,有着非常強的借鑑價值。
他收徒的心思又癢了起來。
現在終於得償所願,別提多開心了。
自然而然的,對傅霆深的防備也多了幾分。
可不能讓渣男毀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好苗子。
“軟丫頭,你要是不想給傅霆深看病,師父給他推薦個別的醫生,不要強求自己。”
蘇軟也看出來了,文老是怕她受到傅霆深的影響,沒心思鑽研醫術。
越是這樣,她越得證明給文老看。
傅霆深影響不到她。
在患者面前,她只有醫生這一個身份,絕不會受到雜七雜八的心緒影響。
她拍着胸脯保證。
“師父,行醫不分心,是醫者必備素質。您要相信徒兒,我一定能做到。”
文飛白笑起來。
這個徒弟,他果然收對了。
蘇軟送文飛白上了飛機後,立即給自己大哥打電話,迫不及待的想和大哥分享這個好消息。
結果打了半天沒打通,始終提示對方不方便接聽。
蘇軟沒多想,打車回家,然後把文飛白收了自己當徒弟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蘇正澈哪能不知道文飛白的大名,高興壞了,立即去了老友羣,十分“謙虛”地把大名鼎鼎的國醫魁首文老收了自家女兒當徒弟的消息炫耀出去。
只有幾個人的羣頓時沸騰了,一連串的語音彪出來,全是在罵蘇正澈這個老不死的怎麼能有這麼有出息的閨女,然後開始唉聲嘆氣自家孩子怎麼怎麼不爭氣。
蘇正澈要得就是這效果,樂得一下午沒合上嘴。
蘇軟則回了房,仔細研究文老留給她的藥方。
她把那幾味有異議的藥材謄錄下來,查了大量資料,終於找到這幾味藥相生共濟的出處。
確定無誤後,她按照文老的吩咐,根據藥方列出了煎藥詳細流程,並備註上了此時此刻入藥的目的和作用。
等完成得差不多,天已經黑了。
蘇軟下樓喫晚飯,見餐桌前只有父親,問:“大哥還沒回來嗎?”
蘇正澈說:“估計在忙跟明昇集團合作開發旅遊景區的事情,不用等他,咱們先喫。”
蘇軟想了想,還是給大哥打了個電話。
依舊無人接通。
喫過晚飯,再給大哥打。
還是無人接通。
蘇軟直接把電話打給了蘇靳的祕書。
結果祕書說,蘇靳下午沒有去集團公司。
蘇軟有點兒慌了。
在她的記憶裏,大哥從來沒有過晚上不回家不通知家裏的先例,突然聯繫不上,怕是出了什麼事。
蘇正澈也覺得不對勁,他立即聯繫了林院。
“阿靳送你到了機場就走了?好的好的……沒事,沒事,好的,再見。”
蘇軟慌張不安地看着父親。
“這麼晚了,大哥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蘇正澈鎮定地拍拍女兒的肩膀。
“不要着急。我去一趟機場,查一下監控。”
蘇軟連忙說:“爸,我跟你一起去。”
蘇正澈勸住她。
“你在家待着。如果阿靳回來了,及時聯繫我。”
蘇軟只好留守在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間,十二點了。
蘇靳依舊沒有回家。
忽然,蘇軟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者是顧澤安。
顧澤安磁性嗓音從聽筒裏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軟軟,顧染染在你那兒嗎?”
*
l城某家破舊賓館的客房裏,掉漆的木門歪歪斜斜,靠着一條不怎麼結實的內鎖掛住。
潮溼的空氣中混合着經久不散的黴味和菸草味,以及一種甜膩到人心發慌的石楠花香。
閃爍不止的霓虹燈光隱隱約約透過拉不緊的窗簾射進來,在落了一地的衣服上灑下一片朦朧模糊的光。
無力垂在牀側的白皙手臂晃動兩下,被一隻膚色略深的大手撈起。
伴隨着一聲無法忍耐的低喘,手臂主人掙扎出逃,緊接着巨大的黑影頂撞上來,彈簧牀瀕死散架一樣開始嘎吱嘎吱劇烈搖晃。
隔壁不滿砸牆。
“一晚上了都!能不能消停會兒!”
顧染染捂住嘴巴,強忍着把呻吟憋回去。
藥效怎麼還沒過!
蘇靳怎麼還沒好!
她要受不了!
雖然,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