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抓到綁匪,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她冤枉了傅霆深。
傅霆深去j市的行程早在一週前就定下了。
就連金寧茶餐廳,都是傅氏集團的合作方預訂的。
更重要的是,在她決定去金寧茶餐廳之前,傅霆深已經與合作方商議了兩個小時。
那時候,她還在產檢,還沒遇到張晟鳴,根本沒有留在j市喫中午飯的打算。
兩人在金寧茶餐廳遇上,純屬巧合。
他沒有綁架她,反而救了她。
“那也不能說明傅霆深一點兒嫌疑都沒有。”
顧染染忿忿不平的說。
“萬一他是在茶餐廳的時候受到了什麼刺激,怕軟軟跟張晟鳴好上,臨時起意策劃了這場綁架案,好英雄救美呢?”
蘇軟心裏煩煩的。
顧染染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可傅霆深在茶餐廳能受到什麼刺激?
他如果不知道她產檢的事情,不知道她懷孕的事情,爲什麼要去拿她的包?
難道真像傅霆深所說那樣,他是爲了阻止張晟鳴?
可張晟鳴有什麼必要翻看她的包?
蘇軟的思緒混亂,像一團糾結的線,一時間無法理清。
顧染染瞧着知道誤會傅霆深後就陷入沉默的蘇軟,憂心忡忡地問。
“軟軟,你該不會想去找傅霆深道歉吧?”
蘇軟搖搖頭。
顧染染剛鬆了口氣,就聽蘇軟說。
“我不去找他。”
“等他來治療的時候,再道個歉吧。”
顧染染直接炸毛。
“軟軟,你瘋了?”
“傅霆深之前對你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他不來給你下跪磕頭求原諒,你還要跟他道歉?”
蘇軟失笑。
“這是兩碼事。”
“怎麼就是兩碼事了?”
“我不是傅霆深,做不到誤會冤枉了別人還能心安理得。”
蘇軟說着,把煎好的藥倒進保溫桶裏。
傅霆深昨天沒有來吃藥。
今天也沒有。
雖然懷疑傅霆深恢復了記憶,但他畢竟沒有承認。
當初定下的兩個月期限也沒到。
蘇軟把保溫桶遞給守在一旁的保鏢,囑咐道。
“送到傅總手上的時候問問他,還要不要治病,不想治了,趁早說,省得浪費藥草。”
保鏢應聲,提着保溫桶離開。
顧染染見狀,一陣唉聲嘆氣。
“軟軟,你這是圖什麼呢?”
蘇軟低頭整理藥材,語氣淡淡的。
“圖自己心安。”
畢竟,傅霆深救了她是不爭的事實。
顧染染撇撇嘴。
小聲嘀咕。
“我可算知道你爲啥跟傅霆深離婚了,還一直藕斷絲連的,甩不掉他了。”
蘇軟覺得藕斷絲連這個詞兒用得不對。
不過,顧染染這句話的重點顯然不在這個詞兒上。
蘇軟問:“爲啥?”
顧染染點點自家閨蜜的胸口。
“因爲你這裏呀,不夠狠。”
“換成我,要是有人敢對我做這麼過分的事情,我直接一拳送他上西天。”
蘇軟笑,“然後自己蹲局子?”
“你才蹲局子呢,我這是正當防衛!”
顧染染托腮,瞧着忙忙碌碌整理藥材的蘇軟,沒好氣地說。
“你倒好,又是幫忙治病又是誤會了要道歉的。”
“嘴上說得再狠有什麼用,行動上可是一直在關心對方。”
“換成我是傅霆深,一定會覺得你還對我有意思。”
“可不得一直想辦法纏着你,打動你,好讓你吃回頭草麼?”
蘇軟無奈嘆口氣。
如果當初不是爲了想查清孫興全的下落,她纔不會幫傅霆深恢復記憶。
只好說。
“我要不是拜了文老爲師,向文老承諾過自己不會被私人感情影響,也不會親力親爲幫傅霆深治病。”
“而且,染染,你知道嗎?”
“我在給傅霆深診療的這段時間裏,學到了特別多以前在學校裏學不到的經驗。”
蘇軟從傅霆深的病歷記錄裏拿出兩張藥方,並排擺在桌案上。
“這一張,是傅霆深第一次調整藥方的時候,我自己開的。”
“另一張,是文老看了傅霆深這段時間的病歷記錄,開出的藥方。”
“這兩張藥方只差了兩味藥,單就這兩味藥的調整,我就學到了很多理論之外的知識。”
“更不要說文老調整後的施針方案,比起我擬定的那套,不知道要完備妥善多少。”
顧染染眨眨眼睛,“這麼說,軟軟,你是在拿傅霆深練手?”
這種說法實在違背一名醫生救死扶傷的精神。
但蘇軟一時間也找不到別的更形象的說法。
於是半是同意地點點頭。
“也可以這麼說。”
顧染染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自己跟師兄弟們練手時的情形。
要是誰惹了她,她一定會在練手時把場子找回來。
於是拍拍蘇軟的肩膀。
“軟軟,那你拿傅霆深多練練,不要手下留情。”
蘇軟哭笑不得。
她這是治病,又不是拿傅霆深當試驗品。
正想解釋,她說的“練手”跟顧染染想象中的“練手”不是一回事。
傅霆深沉着臉走進了藥房。
蘇軟愣了愣。
昨天他沒來,她還以爲他今天也不會來,才讓保鏢去送藥的。
看他這黑得跟鍋底似的臉色,她和顧染染剛纔的話,他都聽見了?
蘇軟不打算解釋。
聽見就聽見吧。
就像她對顧染染所說的那樣。
她求的是自己心安。
傅霆深誤不誤會的,與她無關。
蘇軟冷冷的提醒傅霆深。
“傅總,你的藥已經送去傅氏集團了。”
“我喝了。”
傅霆深把拎在手裏的保溫桶放到桌案上,然後朝着蘇軟伸出手。
嗓音沉悶低啞。
“今天沒給話梅糖。”
蘇軟挑了挑眉梢。
她記得放到保溫桶裏了。
擰開保溫桶看一眼。
藥確實喝乾淨了。
話梅糖確實也沒了。
一顆糖而已,無所謂是自己忘記了,還是傅霆深吃了故意說沒有。
蘇軟從口袋裏抓出一小把,放到桌子上。
“傅總自己拿吧。”
傅霆深撥了撥包裝紙顏色各異的話梅糖,挑出一顆與蘇軟第一次給他話梅糖時一模一樣的。
破開包裝紙,放進口中,含在脣齒間。
熟悉的酸甜立刻在他的口腔中蔓延開來。
像微風吹過乾裂的土地,帶來一絲滋潤的舒適。
傅霆深緊繃的神經鬆懈不少。
他原本因爲蘇軟冤枉他綁架她的事情心情憋悶得厲害,昨天才沒來吃藥。
結果蘇軟一早一晚派人把藥送去了傅氏集團。
一碗藥,一顆話梅糖。
跟以前一樣。
像是那場綁架案沒發生似的。
那藥明明苦得難以下嚥,卻莫名治癒了他憋悶難受的心。
那話梅糖更是酸得厲害,他卻吃出了甜滋滋的味道。
就像現在。
這一顆小小的話梅糖,便把他因剛剛聽到的那段“練手論”而涌上心頭的煩悶苦澀驅散了個乾淨。
只要阿軟用得上他。
練手就練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