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不怎麼好。
“坐下。”
傅霆深聽話坐好,將右手放上去。
顧染染對傅霆深一直懷有很深的敵意。
傅霆深一進來,她怕自己忍不住對傅霆深出手,就跑到一邊碾藥去了。
時不時的還對傅霆深扔眼刀子。
瞧見傅霆深把右手放到脈枕上,故意大聲嚷嚷。
“有的人看了大半月的病,還不知道男左女右,笨死了。”
傅霆深擡眸,無辜地看向蘇軟。
暗啞的嗓音跟被委屈浸泡過的棉花似的,又沉又悶。
“阿軟,你要先把左手嗎?”
蘇軟沉默了半瞬,解釋般淡淡開口。
“從理論上而言,左手對應心肝腎,右手則對應肺脾命門,與男女無關。”
傅霆深笑:“那我沒伸錯手。”
一旁碾藥的顧染染氣呼呼地哼了口氣。
藥碾子碾的咕嚕咕嚕直響。
跟把碾子裏的藥材當成了傅霆深似的。
蘇軟瞧見了,無奈道:“傅總的病因在心,主要把左手,也沒什麼錯。”
傅霆深深情款款的應聲,“阿軟說得都對。”
蘇軟瞪他。
“把脈時不要說話。”
專業醫師不容辯駁的氣場全開。
壓得傅霆深乖乖閉嘴。
她可不想再讓顧染染誤會自己和傅霆深“藕斷絲連”。
這個要不得的比喻要是傳到大哥耳朵裏,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解釋。
等兩隻手都把完脈,把脈象記錄下來之後,蘇軟說。
“j市的事,謝謝你。”
傅霆深一愣。
j市?
阿軟是說綁架的事情嗎?
阿軟這是在爲他救了她的事情道謝嗎?
這是不是代表着,她對他的誤會已經解除了?
傅霆深不由得欣喜若狂。
曾經被她誤解有多難受,現在就有多開心。
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他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做出一副沒什麼的樣子。
“沒事,只要誤會解開就好。”
蘇軟聽到誤會二字,掃他一眼,當他在提醒自己還缺少一聲道歉。
便說:“誤會你綁架我的事情,我想,我確實需要跟傅總說一聲對不起。”
“不過,道歉總有先來後到。”
“在我道歉之前,傅總是不是先應該爲你曾經對我做下的那些事說聲對不起呢?”
傅霆深早就知道錯了。
只要蘇軟肯原諒他,他可以天天道歉。
連忙開口:“阿軟,對不——”
蘇軟打斷他。
“傅總恢復記憶了嗎?”
“如果沒恢復,現在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
傅霆深飽含深情與歉意的話全部噎在了喉嚨裏。
蘇軟淡淡瞧着傅霆深,將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傅總恢復記憶了嗎?”
“沒有。”
傅霆深下意識否認。
如果承認恢復了記憶,他就沒辦法天天見到阿軟了。
蘇軟好心提醒他。
“傅總,我們的治療期限是兩個月。”
傅霆深乾笑一聲。
“阿軟,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也很想盡快恢復記憶……”
蘇軟瞥他一眼。
“還沒恢復記憶,就敢給焦祕書放長假,傅總不怕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業務,下錯指令籤錯合同,一失足成千古恨嗎?”
傅霆深沉默片刻。
給焦鬆放長假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他對外說得是外派,而不是放假。
蘇軟想知道,只能通過別的手段調查出來的。
被喜歡的人暗中調查再明裏質問的感覺非常不好受。
傅霆深的嗓音沉啞到發悶。
“阿軟,你在查我?”
蘇軟揚起眉角。
“傅總作爲綁架案的第一嫌疑人,不查你,才奇怪吧。”
傅霆深啞口無言。
只能找補。
“治療這段時間確實想起不少事情……”
“很多也很散,我怕引起你的傷心事……纔沒說。”
“阿軟,你如果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看是不是想起來了……”
蘇軟默默看着他。
顧染染在這兒,有關孫興全下落的事情不好問。
儘管問了,她也不抱多大希望傅霆深能說實話。
於是說:“還是等你都想起來了再說吧。”
顧染染一直支棱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兩個人說話。
她早就懷疑傅霆深已經恢復了記憶,只是想借機接近蘇軟才故意裝成沒恢復。
於是抱着碾好的藥材走到蘇軟身旁,幽幽道。
“軟軟,要是文老知道你用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幫傅總治好,會不會後悔收你當徒弟啊?”
蘇軟剛想說文老不是這樣言而無信的人。
顧染染故作無奈的嘆口氣,搶先說道。
“文老後悔了,咱們也沒辦法。”
“畢竟,你們還沒舉行拜師禮,文老也沒對外公開,只是口頭上說了一下,還是單獨跟你說的,誰也不知道。”
顧染染眨巴眨巴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一捂嘴巴,語音都高了好幾個調。
“不行啊,軟軟,文老可不能後悔。”
“雖然文老沒對外公開收你當徒弟,可蘇伯父已經把這事情昭告天下啦。”
“要是文老因爲傅總的事情後悔了,外人只會說明你火候不到,學藝不精。”
“你以後還怎麼在國醫界立足呀?”
蘇軟聽到這兒要還聽不出顧染染的意思,就白跟顧染染當了十多年的閨蜜。
她哭笑不得。
顧染染這是在拿她的前程威脅傅霆深嗎?
沒用的。
也不想想,傅霆深要是那種肯爲她的前程考慮的人,會鬧出這麼多事兒嗎?
一旁,自打顧染染開口便始終沉默不語的傅霆深開了口。
嗓音像是磨砂紙摩擦木板,沙啞而沉悶。
“抱歉,阿軟……”
“欺騙了你這麼久。”
蘇軟心口一跳。
傅霆深還真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