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偷混進來是我們的防範做得不夠好。”
負責人態度誠懇謙虛地向各位旅客道歉。
“爲了補償大家,各位在清月湖的消費全部退還,如果旅程未結束,之後產生的消費全部免單。”
此話一出,旅客們圍着清月湖景區負責人又是一陣誇。
正巧最近網上剛剛爆出一件事。
來某市旅遊的外國人丟了自行車,某市公安局三小時急速破案,外國人感激不盡,新聞媒體大誇特誇。
評論裏全是質疑聲。
“怎麼我們國人丟了東西破案沒這麼快!”
“又給外國人搞特權!”
“崇洋媚外!”
有旅客把清月湖景區警方半小時內幫旅客們找回失物的事情發到了網上,與外國人丟自行車的事形成鮮明對比。
加上清月湖景區負責人誠懇的道歉與補償,狠狠給清月湖景區刷了一大波好感度。
原本冬季是旅遊淡季,清月湖景區卻小小地火了一把,旅客激增。
趙丞見義勇爲,做好事不留名的事情傳進蘇正澈的耳朵裏,可把蘇正澈高興壞了。
他本來因爲酆承志這個大奇葩不知道怎麼跟女兒交代,愁得不得了。
現在嘛,得意得不行。
“軟軟,爸爸沒看錯人吧?國家培養的人才,人品絕對有保證!”
蘇軟哭笑不得。
爲免父親對趙丞期望過高,蘇軟實話實說。
“爸,趙丞沒答應這份協議。”
蘇正澈瞬間怒目圓睜。
“爲什麼?他看不上咱們蘇家?還是嫌給的太少?”
蘇軟失笑。
“他說要考慮一下。我答應了,給他一個月時間。”
蘇正澈冷哼,端着架子。
“考慮什麼考慮?不願意,咱們換下一個。”
蘇軟無奈。
她坐到父親身旁,輕聲勸道。
“爸,趙丞沒有立即答應,我反而對他更放心了。”
“協議結婚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對自己對他人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爲。”
“如果不是爲了孩子,爸,你也不會想出這個法子,不是嗎?”
蘇正澈聞言,心裏很感動。
出了酆承志這麼號人物,軟軟非但沒怪他,還這麼理解他。
這麼好的女兒,哪兒找去?
他拍拍蘇軟的手背。
“軟軟,你能理解爸的苦心,爸很高興。”
“不過,趙丞如果不合適,咱們就換。”
“絕對不能勉強自己,知道嗎?”
蘇軟用力點頭。
“放心吧,爸。”
她跟傅霆深在一起三年,學到的最大教訓就是,絕對不能爲了任何人任何事無底線地退讓。
那會讓一個人徹底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只知道依賴別人的脆弱莬絲花。
次日,蘇軟照例起了個大早。
她剛要把今天要用的藥材泡進水裏,顧澤安推門走進來。
他撈起蘇軟浸在水裏的雙手,細細地用紙巾擦乾。
溫柔磁雅的嗓音裏帶着幾分生氣與無奈。
“泡藥這種事情誰來做都一樣,不會影響到藥效。”
“你現在懷着孕,要多休息。”
“天天天不亮就起來,不累麼?”
蘇軟想把手抽回來。
可她稍微一用力,顧澤安便跟着一起用力。
蘇軟抽了兩次沒抽出來,有些無奈。
自從顧澤安認下她肚子裏的孩子之後,她每次見到顧澤安,總會覺得心虛,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優秀如顧澤安,平白無故地多了個孩子。
偏偏,她還不能和他在一起。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得跟顧澤安說明白。
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正在猶豫,顧澤安問:“聽蘇靳說,你看上趙丞了?”
蘇軟小小的“嗯”了聲,跟做錯事的學生不敢大聲和老師說話一樣。
顧澤安鬆開她,挽挽袖口,將藥材浸進帶着涼意的水裏。
好聽的嗓音混着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他問得自然,好像在問今天早飯吃了什麼一樣。
蘇軟回答得很艱難。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不讓顧澤安受到傷害。
只能先開口道歉。
“對不起,澤安哥……”
顧澤安聞言擡眸,等着蘇軟接着往下說。
蘇軟的話卻始終卡在喉嚨裏。
顧澤安看着她。
墨藍的眼眸映着混雜着各類藥草的粼粼波光,也映着蘇軟那張充滿歉意的臉龐。
他嘆了口氣。
主動問:“他性格比我好?”
蘇軟搖搖頭。
世界上再沒有比顧澤安性格更好的人了。
“他比我家世好?”
蘇軟接着搖頭。
“他比我更瞭解你?”
蘇軟繼續搖頭。
她和趙丞才見了一面,趙丞怎麼可能比顧澤安更瞭解她。
顧澤安一連問了一串趙丞有可能比他強的地方,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他看着腦袋快搖成撥浪鼓的蘇軟,再次嘆氣。
“那只有一個可能了。”
顧澤安擦淨雙手,從大衣口袋裏掏出裝訂好的合同,送到蘇軟面前。
“他比我更適合這份協議,是嗎?”
蘇軟看着那份父親和大哥擬定的婚前協議,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蜷緊。
她輕輕的,幾乎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顧澤安捏着合同的手指泛起青白色。
他的語氣依舊溫柔且充滿了耐心。
“軟軟,可以告訴我爲什麼嗎?”
蘇軟不敢去看顧澤安。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愧疚不安與歉意。
“因爲……我害怕……”
顧澤安不允許她再次逃避。
“害怕什麼?”
蘇軟閉了閉眼睛。
她鼓足勇氣,聲音依舊止不住顫抖起來。
“澤安哥,我跟傅霆深在一起三年。”
“這三年,我一天比一天期待着傅霆深能愛上我。”
“爲了讓他愛上我,我一次又一次地拉低自己的期待值。”
“他不回家喫飯,沒關係,我把飯送到公司去。“
”只要他對我說聲謝謝,就是在意我。”
“他不接我電話,沒關係,我可以等到他回覆我。”
“一百次裏只要有一次他回了我的信息,就是心裏有我……”
“澤安哥,我比誰都明白,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蘇軟想起這三年來的種種,即使已經與傅霆深一刀兩斷,淚水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溫涼柔軟的手指擦上她的眼角,將晶瑩閃爍的淚珠輕輕拭去。
蘇軟睜開眼睛,看着眸光復雜的顧澤安。
嗓音發啞。
“澤安哥,我害怕……”
“害怕兩年期限到了,我還是沒有愛上你……”
你會受到像我一樣的傷害。
顧澤安心口酸澀的厲害。
“軟軟,這些話只能證明你心裏有我,不是嗎?”
蘇軟搖搖頭。
“澤安哥,這不是愛。”
“我對你……一直是當作家人。”
顧澤安深吸一口氣。
他把那份婚前協議放進蘇軟手心裏,保證一樣。
“軟軟,兩年之後,如果你還沒有愛上我,我會主動和你離婚。”
蘇軟怔愣愣地看着顧澤安。
她實在不願意顧澤安爲了她犧牲到這個份上。
“澤安哥,我——”
顧澤安直接打斷她。
“和一個完全不瞭解的陌生人,冒着會被背叛的風險協議結婚,不如和我試一試。”
“最起碼,我不會傷害你,不是嗎?”
不等蘇軟回答,緊閉的藥房門再次推開。
傅霆深穿着黑色大衣,裹着寒冬的凜冽走進來。
“小顧總說這話不臉紅嗎?”
他冷冷盯着顧澤安。
“你如果沒傷害過阿軟,阿軟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