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裏帶着點兒瘋癲的得意。
“如果放在曼尼羅森林那夜,爲了從我身邊逃離,你可是會毫不猶豫地把刀子捅進這裏……”
傅霆深說着手指落在自己小腹上。
他輕聲笑了笑,再次擡起腳步。
“阿軟,不管你說得多麼堅定,你都沒辦法否認,比起在f國的時候,現在的你,對我心軟了,不是嗎?”
他的眸子裏閃着一絲絲扭曲的紅光,像是毒蛇在吐着劇毒蛇信。
蘇軟呼吸微滯。
傅霆深的話像是把她的後路掐斷了一樣,讓她無法再次後退。
眼見着刀尖就要扎進傅霆深的喉嚨,蘇軟胳膊不由得顫抖起來。
一隻溫涼的大手重重落在她的手臂上,帶着她的胳膊垂落下去。
手中握着的小刀也被抽走。
顧澤安將蘇軟拉到自己身後,冷冷地掃向傅霆深。
“傅總這是承認自己恢復記憶了?”
傅霆深好整以暇地攏攏大衣的立領。
沉啞的嗓音裏帶着冰冷的寒意。
“小顧總哪隻耳朵聽見我說,恢復了?”
“既然沒恢復,傅總還要繼續治療的話,最好還是聽醫生的話。”
顧澤安朝着桌案上浸泡了許久的藥材揚揚下巴。
“這些泡好的藥材不及時煎煮,有損藥效。”
“到時候,誤了傅總的病情,可就不好了。”
傅霆深看了一眼被顧澤安護在身後,眸光偏向一旁,臉色蒼白的蘇軟。
阿軟一時間看不清,他不怪她。
他會耐心地等,等她看清自己的內心,等她明白,其實她還是愛着他的。
不過,他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緊。
“那就麻煩阿軟把藥煎煮好,送到傅氏集團去吧。”
傅霆深說罷,大踏步離去。
他心底的怒火併沒有消減下去。
不論是蘇軟親口承認她離開他當晚就爬上了顧澤安的牀這件事,還是蘇軟對顧澤安的處處維護,都讓他的怒火燃燒到了極致。
再在這裏待下去,他恨不能殺了顧澤安。
蘇軟等傅霆深走了,壓在胸膛的那口氣纔鬆下來。
她臉色蒼白得厲害,要不是身體靠在藥櫥上,恐怕腿都軟了。
傅霆深有一點兒沒說錯。
她確實被他失憶後這段時間的自詡深情麻痹了。
竟忘了他狠戾陰鷙偏執極端的本性。
蘇軟在心底苦笑。
她自以爲幫傅霆深恢復記憶,就能利用他找到更多孫奶奶案件的線索。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差點兒把自己推進了虎口。
顧澤安扶住她,眸中盡是擔憂。
“軟軟,沒事吧?”
“沒事……”
顧澤安猶豫一下,輕聲問:“還要給他煎藥嗎?”
蘇軟望向那些浸泡在涼水裏的藥材,輕輕搖搖頭。
“看傅霆深今天的情況,他的記憶應該已經恢復了,再治療下去沒什麼意義。”
“師父當初誤以爲我和傅霆深互有情誼,纔會把煎藥的任務佈置給我。”
蘇軟神情疲憊地揉揉發脹的太陽穴。
“我會和師父解釋清楚的。”
顧澤安嘆了口氣。
他半蹲在蘇軟身側,揚着頭看着她。
“軟軟,你一直這樣……對肚子裏的孩子可不好。”
蘇軟指尖輕輕撫摸着小腹。
眸中浮起濃濃的歉意。
自從這個小生命來到她的身邊,她似乎沒給過ta一天安寧。
母體心思太重,會影響胎兒的發育。
爲了孩子的健康,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既然無法從傅霆深這裏得到有關孫興全下落的線索,她也就沒必要繼續和傅霆深瓜葛着。
孫奶奶的案子,大哥一直在查,警方也從未放棄。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澤安哥,染染最近有什麼訓練計劃或者重要的比賽嗎?”
“應該沒有,怎麼了?”
“我想出去度個假。”
蘇軟疲憊地說。
*
傅氏集團。
傅霆深沉着臉走進總裁辦公室,從鎖住的抽屜裏取出一枚茶包。
他記得自己失憶時,蘇軟曾經說過有問題想問他。
她把問題寫在了茶包裏,要他恢復記憶後再打開。
他原本想等主動向蘇軟承認自己恢復記憶後,再看看裏面寫了什麼。
不過現在沒必要等了。
傅霆深直接打開茶包,取出裏面摺好的紙片。
雪白的紙片上,寫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請告訴我,孫興全的下落。】
傅霆深皺起眉頭。
他記得蘇軟在幫他治療的時候,也多次旁敲側擊地問過類似的問題。
他確實是在調查孫興全的下落。
可阿軟爲什麼會這麼篤定,他一定知道?
難道……阿軟一直認爲孫慶蘭的死,和他有關係?!
傅霆深驟然握緊紙片。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几下,臉色變得一片鐵青。
阿軟會如此積極地幫他恢復記憶,恐怕也是爲了這個答案。
而不是……心裏還有他……
這個認知將傅霆深自從蘇宅離開便強壓下去的怒火徹底戳爆。
他一把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青筋在太陽穴周圍突起,像一條條憤怒的蛇在蠕動。
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傅霆深拿起手機,聲音冷得如同冰雪刺骨。
“什麼事?”
“傅總,找到盛欣然了。”
傅霆深眯起眼睛。
盛欣然失蹤大半個月,終於肯露面了。
他半身側坐在辦公桌上,幽深的眸子盯着手中的紙條。
“帶她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