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深突然想到一會兒蘇軟會派人來給他送藥。
被蘇家的人撞到他和盛欣然在一起就不好了。
“先把她控制起來,不要讓她跑了。”
孫慶蘭的案子,盛家是突破點。
阿軟既然這麼在意孫興全的下落,那他就好好幫她查一查。
掛斷電話,傅霆深埋頭進繁忙的業務中。
他時不時擡頭看看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家始終沒有來人送藥。
傅霆深皺了皺眉。
他很清楚,蘇軟是一個多麼敬業的醫生。
她不會輕易受到私人感情的影響。
不管患者做過多麼過分的事情,需要她救治的時候,她都會出手。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蘇軟的手燙傷過一次。
他刻意打聽了下才知道。
集團有個女祕書以爲蘇軟是他包養的情人,幾次三番出言不遜。
還故意把熱水潑到了蘇軟的手上。
蘇軟的手背燙傷,撩起一大片水泡。
他記得當時的自己讓焦松把女祕書開了,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
不管自己喜不喜歡蘇軟,蘇軟都是他的人,還容不得別人指指點點。
帶着這種心情回了家,蘇軟卻不在家裏等他。
一問才知道,他腿痊癒之後,蘇軟在辛禾醫院的工作恢復了正常。
今晚該她值夜班。
值夜班竟然敢不告訴他!
他惱怒地追去醫院。
然後發現蘇軟在給被開除的女祕書治療。
那女祕書因爲被開除過於難受傷心,去夜店喝得酩酊大醉,從舞池高臺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腿。
那是他第一次見蘇軟給除了他以外的人治病。
她的眼睛裏閃爍着明晰而決斷的光芒,纏着繃帶的雙手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專業而有力地幫着傷害過她的人做傷口治療。
事後他還問過她,爲什麼要去救傷害過自己的人。
阿軟怎麼回答得來着?
傅霆深靜靜地沉浸在回憶裏。
他想起來了。
阿軟說,作爲醫生,當一個人成爲了她的患者,便只有患者這一個身份。
傅霆深記得,當時自己還生了好一陣子氣。
這三年,他也是她的患者。
她跟他領了證,結了婚,幫他治療的時候,他在她心裏,竟然和醫院裏大大小小躺在病牀上的人一個待遇!
這怎麼能行?!
又正趕上辛禾醫院在安排出國進修的事情,蘇軟的名字赫赫在列。
他火上加火,跟她鬧了很長一段時間矛盾。
直到蘇軟主動放棄進修,他的心情纔好些。
傅霆深背靠在寬大的座椅裏,冷峻的臉龐上浮現出幾分懷念與眷戀。
那時候的阿軟,對他千依百順,爲了哄他開心,什麼都願意去做。
他卻看不透自己的心。
現在情況正好反過來。
風水輪流轉,說的就是他吧。
傅霆深苦笑着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
阿軟不會輕易放棄她的患者,沒讓人來送藥,別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拿出手機,正要聯繫蘇軟問問出什麼事了,要不要他幫忙,辦公室門敲響。
焦松一臉複雜地走進來。
“傅總,太太剛剛打來電話,說……您以後不用去治療了。”
傅霆深臉色微沉。
“她說爲什麼了嗎?”
“太太說……您的病,她治不了,讓您另請高明。”
焦松說完,猶豫着問。
“傅總,您是不是在太太面前露餡了?”
傅霆深想起早晨在蘇家爆發的小衝突,沒說話。
他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
當時的自己太沖動了。
他在阿軟面前,總是難以保持理智。
焦松見狀,心下明瞭。
沒什麼好奇怪的。
傅總的演技在太太面前一向爛。
能撐到現在才被太太看穿,估計還是太太放水了。
“你先出去吧。”
傅霆深揮手讓焦松離開。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另外一個手機。
他深吸了口氣,重重咳嗽幾聲,拿捏幾下聲線,然後給蘇軟打了過去。
沒人接聽。
再打。
還是無人接聽。
傅霆深眉眼間浮起濃濃的擔憂。
阿軟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了吧?
蘇靳倒是接了。
聽到他說蘇軟不接電話,蘇靳沒什麼奇怪。
小妹每天都要起很早給傅霆深煎藥,早就養成了補眠的習慣。
這個點兒肯定在家睡覺呢。
蘇靳一樣厭煩傅霆深。
要不是父親專門囑咐了,要配合傅霆深調查三年前他打給傅霆深的父親的錢,爲什麼會進入盛國偉的賬戶裏,他根本不會把傅霆深的聯繫方式從黑名單裏拖出來。
他才懶得跟傅霆深解釋。
只道:“小妹和顧澤安在一起,很好也很安全,不勞傅總掛念。”
說完直接掛斷。
傅霆深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跟顧澤安在一起,就不給他煎藥了?
他突然想起來。
蘇軟親口說的,當初她從他身邊逃離,情緒失控,顧澤安爲了安撫她,趁虛而入。
該不會今天早晨的事情勾起了阿軟不好的回憶……顧澤安又要趁虛而入了?
不行,阿軟只能是他的!
傅霆深火速穿上外套快步走出辦公室。
他得去蘇宅看看!
蘇宅。
蘇軟正在睡回籠覺。
手機在靜音上。
自從懷孕,她的睡眠質量變得越來越不好。
所以只要睡覺,手機必定打在靜音上。
反正她人在家裏,如果有什麼急事,聯繫大哥和父親都能找到她。
剛沉進夢鄉,就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喊她。
“阿軟!”
“阿軟!!”
蘇軟皺着眉。
傅霆深怎麼陰魂不散的,做夢還不放過她。
帶着傅霆深的夢都是噩夢。
她可不想做噩夢。
蘇軟強迫自己醒過來。
睜開眼睛,傅霆深的聲音反而更清晰了。
“阿軟!!!”
“阿軟!!”
不是做夢?
蘇軟眉梢挑老高。
傅霆深不是走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他現在在搞什麼?
蘇軟煩躁地坐起身來,披上外套就要去陽臺看看。
還沒拉開陽臺門,臥室門敲響了。
蘇軟去開門。
顧澤安站在外面。
他見陽臺門開着,蘇軟睡衣外只披了個薄外套,皺皺眉頭,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然後問:“軟軟,傅霆深過來了,你要不要出去見見他。”
蘇軟疑惑,“他來幹什麼?”
顧澤安搖搖頭。
“不清楚。”
“他爬上了後園林的假山,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蘇軟滿臉茫然。
這不像是傅霆深能幹出來的事兒。
顧澤安說:“你在陽臺上應該能看到他。”
蘇軟聽了,好奇地走向陽臺。
她的臥室陽臺正對着後園林的一角,可以看到最漂亮的假山,風景很好。
果不其然,三丈高的漂亮假山石上站着一個十分礙眼的人影。
正是傅霆深。
原來傅霆深這些日子天天來蘇宅吃藥,後門的保安認得他,沒有攔他。
只是他進得了蘇宅後園林,進不來蘇家的主宅。
蘇靳在住宅外圍安排了一百多個保鏢輪班。
傅霆深一連撂倒幾個保鏢,看着圍上來的重重疊疊人羣,再望望不遠處正對着後園林的蘇軟臥室。
這樣打下去太慢!
扔下外套,三步並作兩步鑽進假山羣,爬上最高的那座。
一邊與追上來的保鏢周旋,一邊大喊蘇軟的名字。
老管家急慌急忙地趕出來。
“傅總,別喊了,二小姐在睡覺!”
傅霆深耳朵裏只聽進去了睡覺。
更急了。
老管家沒轍兒了,只能安排人去叫醒二小姐。
二小姐最近的起牀氣是大點兒。
捱罵兩句,也比讓二小姐在睡夢中被傅霆深吵醒,受到驚嚇好。
有保鏢說:“小顧總已經去叫了。”
老管家放下心來。
“小顧總去,二小姐應該不會生氣。”
傅霆深離得遠,沒聽清整句話,只聽到了小顧總三個字,臉都黑了。
阿軟都懷孕了!
顧澤安這個畜生!
這時,蘇軟出現在了與假山羣遙遙相望的陽臺上。
身上穿着睡衣。
披着男人的衣服。
身後,站着顧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