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喬招呼她弟媳。
二嬸嘻嘻一笑,還不忘端個架子,“我這不是教教小輩嘛,我還能真跟她一般見識了?”
厲澤辰原本看到這幫人就反胃,這下是徹徹底底沒有食慾了,他沉着張臉問二嬸,“請問二嬸,我老婆是有哪句話說錯了嗎?”
二嬸估計沒想到這小孩怎麼這麼不上道,愣了一下,問道,“什麼?”
“我是問,我老婆是有哪句話說得不對?如果她有什麼說得不對的,我代她向你道歉,只要你能說出來。”
二嬸被問住了,她出不了聲。
厲澤辰又說,“男人要是真威風,沒必要在自己老婆面前端着,娶個老婆回家是用來疼的,我想,二嬸嫁給二叔,也是想被老公好好呵護,不是爲了看臉色吧?”
這兩口子,一個比一個嘴毒,尤其厲澤辰,那罵人完全不帶髒字,二嬸挑事,他比她更會挑事。
二嬸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李星兒有老公撐腰,心裏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林舒喬見女婿既懂事理,又能完全護着女兒,也抿嘴笑了。
趕忙又打了兩句圓場,“好了好了,都趕緊坐下喫飯,等下菜涼了,海鮮就不甜了。你們大哥今天特地交待了,要買大家愛喫的,都多喫點,把它喫完,不要剩菜。”
“媽,你也過來喫吧,都忙活大半天了。”
厲澤辰喊林舒喬入座,結果看了一圈,這圓桌擠得滿滿當當,已經沒有餘位了,二嬸家的兩個孫子,就佔了兩個大位置。
李星兒見沒座位,站起來安排,“小朋友,我們去旁邊喫好不好?姑姑給你們夾大雞腿,做兒童套餐,再把你們想喫的哈密瓜挖成漂亮的球球,搭着喫,怎麼樣?”
“好!”
小孩子還是好哄,兩人連忙舉手應好。
二嬸剛剛被落了面子不樂意,“好什麼好?別折騰姑姑了,就坐這兒,別動!”
李民安見沒位子了,也幫腔,“行了,別弄來弄去的了,就讓他們坐着吧,你媽煮了一下午的菜,嘗都嘗飽了,她隨便對付兩口就行了。”
林舒喬臉上的笑意也掉下來了,她不是想喫那一頓飯,她是心寒她老公對她的態度。
李星兒忍不了了,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自己的媽媽,“媽,你坐這邊來喫,我已經喫飽了。”
“你喫你喫,我也不餓,等下等你們喫完了,我再隨便喫點……”
李民安還在火上澆油,“你們喫吧,別搞來搞去的了,你媽都習慣了,等下肯定還剩很多,夠她喫的了……”
“你也知道她習慣了?!”
李星兒真的是忍夠了,她心疼自己的媽媽,眼睛都紅了,“那個是你老婆!你老婆忙活了半天,連喫頓飯的資格都沒有是不是?這麼多年了,她爲這個家當牛做馬的,你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你在胡鬧些什麼?!”
李民安被落了面子,也來火了,用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個晚上,就是你在挑事!一家人喫飯喫得好好的,非要沒事找事!你是不是要把我們這個家拆散了才安心?!”
其它的不講,這男人倒打一耙的本事那是真的強。
這是他的常規操作,有事的時候裝死、和稀泥,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他兄弟、父親欺負屁都不放一個,每次李星兒想幫媽媽出頭的時候,他就會用發火將這件事情掩蓋下去,因爲這個時候,旁邊的人就會莫名其妙地拉偏架,讓她別惹爸爸生氣,彷彿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李老頭不出所料地開口了,“你看你,把你爸爸氣的!一天天的,不幹好事!快點坐下喫飯!結婚了也沒個結婚的樣子!”
他還不忘再教訓他兒媳婦兩句,“看看,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這飯,不喫也罷。”
厲澤辰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起了身,將他那個氣得腥紅了眼睛、渾身在發顫的老婆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氣定神閒地對他岳父喊話,“爸。”
這潛臺詞就是在說,他壓根不想認這個爸,只不過是給他老婆面子。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這個家還怎麼和睦得了?你這個一家之主是不稱職的,即使在場的每一個人表面看上去都對你很恭敬,但是他們卻敢在你面前,任意踐踏你的家人、你最親近的人,你好好想想,他們到底是尊重你還是輕視你?
今天這事如果發生在我家,我可以保證,讓他們喫掉的每一口飯都當場給我吐出來!”
最後這句話,帶上了一絲狠戾。
他是有錢人家長大的少爺,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氣,說着,拉起了老婆的手,走到了岳母的面前,“媽,這裏既然沒有你的座位,我帶你和星兒出去喫。”
林舒喬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了,做牛做馬二十載,真誠待每一個人,換來的卻是這種輕視。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忍氣吞聲、大事化小,既然女婿給她撐腰,她也就有了底氣。
吸了吸鼻子,把臉上的眼淚一擦,說道,“好。”
進房去拿起了自己的手袋,準備和女兒女婿一起走。
“林舒喬!”
李民安臉上掛不住,喊他老婆,“他們瘋你也跟着瘋是不是?!”
林舒喬狠狠吸了一口氣,頭也沒有回,“這麼多年了,已經夠了。”
她率先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李星兒見她媽都走了,終於是能報仇了,她趁着衆人還在朝門口觀望的時候,一把將桌子給掀了!
飯菜全部被掀到了地上,碗碟被摔得唏唏嘩嘩,湯湯水水流了一地,她二嬸一邊尖叫一邊抱着兩個孫子往後退。
李民安臉都黑了,吼了一聲,“李星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我媽煮的飯,她喫不到,你們都別想喫!”
李星兒留下一句話,拽着她老公就跑。
林舒喬本來在電梯裏面等他們,李星兒將厲澤辰拉進電梯就趕緊按關門鍵,生怕她爸會追出來打她。
“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林舒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那兩口子抿着嘴在偷笑。
憋屈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兩個人終於是舒坦了。
李星兒將掀桌子的事給她媽說了,林舒喬也心酸地笑了笑。
厲澤辰見他丈母孃面帶憂愁,安慰到,“媽,你別怕,等下我就去長島酒店幫你開個長租房,你安心住下,別的都不用管。”
“住酒店呀?會不會好貴?”
林舒喬很怕她的女婿破費。
“沒事的,長島酒店那就是我……我老闆的,我們員工價住很便宜。”
厲澤辰不想丈母孃介入他們小兩口的生活,林舒喬也很有分寸感,沒有要求住在女兒女婿的家裏,只說,“那酒店費我自己付就行了,你們兩個也要過日子,錢別亂花。”
“你放心住吧,我們有住宿配額的,可以直接向公司報銷,不住也是浪費了。”
厲澤辰隨口說了個慌。
林舒喬見女婿這麼說,也以爲是大公司的福利,沒有再說什麼。
車子沒開去長島酒店,先去了奶茶店,李星兒不知道鄭月兒回去沒有,想回去看看。
剛轉進葉城大學南門的巷子,就看到了鄭月兒,跟着她老公張振興並排走在大路上着。
李星兒將車子踩停在了兩人的身側,搖下車窗打招呼。
林舒喬也按下了車窗。
鄭月兒看見她小姨很驚訝,“不是過去喫飯嗎?怎麼一齊過來了?”
“有空再跟你說。”
李星兒知道媽媽心情不好,這個時候沒有多說,只問姐姐,“你們……這是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