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傢伙厲害？”
“我們幹混賬事，他乾的都是混球事，出了名的丟人不知道深淺，都不知道哪兒來的臉。”
對於秦王的鄙夷，雷震笑笑，不緊不慢的點上根菸。
“秦王，他在進入祕安局之前在哪工作？”
“好幾個部門，都是做人事的，最開始在派出所管戶籍，然後進了機關人事科，接着去了市裏的組織部門，然後去了廳裏，最後進了祕安局……”
秦王把豬頭三的工作軌跡說的清清楚楚，包括在什麼單位做了什麼丟人的事。
“他的關係很硬？”雷震問道。
“一般般，他老子從前就是個團長，根本就不入流。”秦王滿臉不屑。
一個團長，在帝都，的確不入流。
這裏隨便拎出來一個，恐怕都要師級起步。
“他在衚衕裏住過還是在院裏住過？”雷震又問。
“住個毛，他配嗎？”秦王說道：“都快住到城外了，就算給他家套院子，也不敢住。”
雷震點點頭，慢悠悠的吐出口煙霧。
這就對了，如果說對方住過衚衕跟院子，也就算不得厲害了。
“意思就是你們之間的差距很大，他這輩子都擠不進你們的圈子是嗎？”
“當然，他算哪根蔥。”
“你們衚衕裏跟院裏的人都知道他對嗎？”
“知道，這種逗比可不多，哈哈。”
圈子差的太大，根本融不到一塊，更不可能在一塊兒玩，甚至說對於秦王他們來說，朱科長家就是普通人。
將門之後怎麼也不能跟普通人湊一塊。
“你們都認識朱科長，合理嗎？”雷震說道：“你能直接說出他曾經所有的工作單位，符合邏輯嗎？他是小人物，但是你卻記住了他的事——”
秦王愣住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對呀，我跟他壓根沒交情，就是見過一面，怎麼就把他的事都給記住了？”
“這不科學呀……”
經過提醒，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因爲不管從哪方面來說，自己都不可能把豬頭三記在心裏，可偏偏記得清清楚楚。
“我打個電話問問其他人。”
秦王摸出手機打給衚衕裏的小夥伴。
“張百里，你記得豬頭三嗎？”
“咋了，這小子在祕安局又搞大新聞了？”
接電話的是4號院的張百里，一聽豬頭三這個名字，馬上就來了興趣。
“你還記得他以前在哪些單位工作過嗎？”
“記得，最開始在派出所管戶籍，然後進了機關人事科，接着去了市裏的組織部門……”
秦王瞪圓眼睛，因爲對方跟自己記的一模一樣。
“張百里，你怎麼把他的事記得那麼清楚？”
“對呀，我這種日理萬機的人，怎麼把他的事記這麼清楚？老秦，這老小子又幹啥事，快說來聽聽。”
“沒事，掛了。”
秦王掛斷電話，生出心驚肉跳的感覺。
一直把人家當成小丑，誰知道隱藏的竟然這麼深，手段這麼厲害。
“知道厲害了吧？”雷震笑道：“他想讓你們記住什麼信息，你們就會記住什麼信息。在你們眼中，朱科長明明是個不入流的，但卻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秦王用力點頭，想不佩服都不行。
“這是個有着欺世手段的老狐狸，所以別覺得人家啥都不是。”雷震繼續說道：“當然了，道行還是差一點，否則也不會被我看出來。”
“師傅，如果他是故意讓你看出來的呢？”秦王突然說道。
雷震眉頭一皺，不否認有這個可能性。
朱科長這種人把帝都都給騙了，憑什麼在自己面前穿幫？以對方的能力而言，不該出現這種失誤。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故意的。
爲什麼要故意？
他有什麼目的？
這傢伙到底屬於哪一方的勢力？
“震哥兒，秦少，我回來啦。”
“來來來，我老婆做的炒肝，絕對比大飯店做的都地道，嚐嚐，快來嚐嚐。”
朱科長提着保溫桶跟碗筷，笑成彌勒佛。
他鑽進車裏，殷勤的給兩人盛上。
雷震跟秦王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一切如常。
“豬頭三，你家大飯店賣炒肝？”秦王怒道：“你個老小子也太不講究了，我師傅給你拿了一箱茅子，外加兩條熊貓，你他媽就端兩碗炒肝？”
對方把戲變成了生活，這是高手。
秦王也只能努力表演，好在這小子脾氣使然，態度跟剛纔也沒有差別。
“我老婆做的，不是錢能衡量的。”
“咱們論心不論跡，走的是人間正道是滄桑，做的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玩的是……”
“你他媽別玩了，老子喫還不行嗎？”秦王罵道：“以後你拽詞的時候跟環境匹配點行不行？別瞎幾把亂扯，我也是上過學的人。”
“秦少教育的對，我早就說您文武雙全。武可定國，文就更厲害了，雖說不是狀元之才，起碼也得是探花郎。”
“哎，秦少，你現在有對象嗎？我有個表妹國色天香，雖然離婚帶娃，但是很會過日子。”
“要不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順杆往上爬，朱科長還在瞎幾把扯，完完全全形成了強烈的個人風格。
“我秦王是缺對象的人嗎？你表妹離婚帶娃……豬頭三，你玩我呢？”秦王指着他的鼻子。
“秦少，幫幫我表妹唄。”朱科長賠着笑臉道：“我表妹又不貴，100塊錢就行。”
“100塊？”
“我表妹被逼淪爲風塵女……”
秦王服了，乾脆把嘴閉上。
“朱科長過分了，跟你身份不符。”雷震笑眯眯的瞅着他。
“下崗了，能幫一個是一個。”朱科長無奈道：“震哥兒你是不清楚民間疾……”
“我是黑社會，手底下的場子很多。”
“哎呀！我表妹就差個場子了，震哥兒給安排一下唄？”
“……”
雷震都忍不住揉揉太陽穴，有些扛不住。
朱科長很浮誇，誇的讓你舒服，但又不是那麼舒服。
朱科長很市儈，說話讓你討厭，但又不是那麼討厭。
不會跟你很近，也不會跟你很遠，還能讓你清晰的記住他。
這纔是真的厲害，他把度把握的精準無比：能想起他，也能忽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