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光芒會讓人注意到她的特殊性,所以她纔會害怕丟掉光芒,爲了抓住機會她只能全力以赴,夜以繼日地熬着,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
蕭克似乎終於遇到了一個可以讀懂他情緒,理解他表達的一個陌生人,他望着前方,目光沒有焦距,喃喃着,“她之前是個微微胖的女孩兒,可能和你差不多吧,一米七的身高一百三十多斤,但是她很會穿衣打扮,而且人也有氣質臉蛋漂亮,非常吸引人。
後來她爲了設計修身版連衣裙,自己減肥,自己畫圖做樣衣給自己穿,做了好多件去篩選其中的兩三件,就這樣慢慢的打磨出自己的作品,也有了代表作,但是她瘦了,已經瘦到了110斤,你想想你這麼高的個子瘦到110,是不是就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姜小米嘴角一抽,“我只有小學的時候100斤,那會兒的身高也一米六四了,從來也沒有弱不禁風過,不過如果我現在瘦下去20斤應該很漂亮身材很好。”
蕭克搖頭,“不知道你們女孩子爲什麼覺得瘦了就是美麗,瘦了就是身材好的象徵,其實女孩子微微胖的時候是非常有韻味的,散發的自信心是無與倫比的,可惜那個時候的菲芸不知道,後來我們一起喫飯的時候我還跟她說過,要多喫點要胖一些,她顧不上喫飯我就給點外賣,但是你知道的有的人工作上癮喝水上廁所對她而言都是浪費時間。”
說起這些,蕭克眼裏含着的淚水滾落下來。
“如果我早點,再早點跟她這樣說,她應該不會把自己熬成這樣,爲了證明自己,爲了保住地位,她把自己熬到油盡燈枯,她完全沒有必要這樣。”
蕭克還在說着,姜小米也聽得認真,不時的附和兩句來證明她在聽,蕭克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方式,直告別會結束,他的狀態恢復如初,他感激地對姜小米說,“今天遇到您是我的幸運,是菲芸的幸運,希望您以後一切順利,身體健康一切都好。”
姜小米微微搖頭,“您別客氣,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協約裏有這麼一項的,要傾聽家屬的訴說,這是一種情緒的宣泄也是一種撫慰辦法。
皮菲芸的告別會結束之後,蕭克讓那些同事和朋友們都回去了,他自己守在2號告別禮廳。聽到1號告別禮廳的唸經結束之後,他跟姜小米要了三柱香燭去1號禮堂那邊弔唁道歉。
姜小米也沒想到他會主動去1號告別禮廳,不過對於蕭克的做法她還是挺佩服的。
蕭克進入1號告別禮廳,剛進去就聽到有人在報名字,1號告別禮廳的家屬們看到他帶着香燭進來都很詫異,譚強本來是穿着孝衣跪着的,看到他來,他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你那邊是信耶穌的,你爲什麼來我這裏上香我們不要,你趕緊走,我不原諒你,我哥哥夜裏肯定去找你!”
蕭克看着小夥子鼻青臉腫的樣子,心中非常的內疚,他趕緊開口,“對不起啊小兄弟,我真不知道你才15歲,也不是故意要打你,是你先動手,不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接受我的歉意,我也來給你哥哥道歉。”
譚強的父母兩鬢斑白,從來沒想到過白髮人送黑髮人,現在兩個人的狀態就很像丟了魂魄一樣。
蕭克嘆了一聲,“請節哀。”
他把自己的名片遞給譚強,“等你這邊辦完事之後聯繫我,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找我。我……當你哥哥。”算是他的一個補償吧。
譚強突然大哭,“我不要你當我哥哥,我只有譚陽這麼一個哥哥,從小他就保護我,有什麼好喫的他先想到我,我長得胖乎乎的有人嘲笑我,他都去幫我出頭,我吃藥那麼苦他還幫我找蜜餞塞給我,我那麼好的哥哥,嗚嗚嗚,哇哇哇……”
譚強這纔算發泄出來,他現在也終於明白他的哥哥是真的要走了。
蕭克伸手將小夥抱住,輕輕拍着他的背部,“別怕,我真的可以當你的哥哥,我比你哥哥還大呢,我都33歲了,我會保護你。”
譚強哭得肩膀都在抽,“你剛剛還打我的,打的那麼狠。”
“額,對不起,我當時也是氣得上頭,而且你也不說你這麼小,我只知道你是亡者的弟弟,我不知道……”
“不要說了,現在的場合不適合。”姜小米上前將兩人拉到一邊,她也去給譚陽上了一炷香,唸叨了一句阿彌陀佛後,得到了家屬們的一句阿彌陀佛。
蕭克跟着姜小米出來,要來了譚強一家的聯繫方式後回到2號告別禮廳去守着皮菲芸。
她感覺蕭克的狀態不太對,就過去勸慰。
蕭克擺擺手,“我沒事,不用安慰我,都已經這樣了,我只能接受,總不還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的過日子。”
“下輩子吧,下輩子我要是再遇到皮菲芸,我肯定好好的珍惜她,先跟她告白,將她拉到我身邊和她長相廝守做一對幸福的夫妻。”
“姜館長,你覺得人死掉的時候會有什麼感受?很疼嗎?人死了以後會有靈魂升空嗎?”
姜小米:“這些……也是信耶穌研究的課題嗎?”
“不是,我爸媽是信仰佛教的,我對這種問題也好奇。”
姜小米:“我不清楚,人這一輩子生和死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課題,有些人一輩子都研究不明白,有些人對此不好奇也從來不想着研究。”
比如趙媛媛,她之前口頭禪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對於什麼看卦抽籤的事兒都很排斥。
在2號告別禮廳待到了很晚,姜小米纔回到員工辦公樓。
館長辦公室內燈火通明,陸峯和呂軍在,彭玲在,何景州也在,大家都在等着她回來。
姜小米一進門,呂軍就迎上來,“小老闆,我跟你說今天這個事兒不怪我啊,是陸峯這孫子先動手的,我身上都掛彩了。”
彭玲:“我可以給呂軍做證人,確實是這麼回事,陸峯也太不地道了,兩個告別禮廳的事情也不是他管轄的範疇,他一直叨叨。”
只有何景州看出姜小米的疲憊,端了一杯熱水遞過來,“先喝點,我讓人去買了外賣回來等會再喫。”
看着姜小米那麼順其自然地接過何景州遞過去的熱水,呂軍和彭玲面面相覷,這兩人……什麼情況?